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照在我的脸上。我缓缓睁开眼睛，意识还停留在昨夜的梦魇中。可当我坐起身时，却愣住了——我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
这不对劲。我记得昨晚的事，清楚得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那辆空无一人的107路公交车、司机诡异的笑容、车厢里不断响起的脚步声……还有那个穿黑裙子的女人，她站在车尾，仿佛在等谁。
我低头看向手臂，一道淡淡的红色痕迹赫然映入眼帘，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擦过。我不敢碰它，生怕一触碰就会揭开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我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倾泻而下。我将脸埋进水中，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就在几分钟后，当我拿起毛巾准备擦脸时，镜子里的倒影突然扭曲了一下。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
那个女人的脸，就贴在镜子上，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我。她的黑裙子像水一样在镜中流动，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镜子里爬出来。
我尖叫着后退几步，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洗手台。陶瓷碎裂的声音和我的心跳同时炸响，我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湿透了睡衣。
再看镜子，一切如常。我的倒影静静地映在里面，脸色苍白，嘴唇发干，像个刚从噩梦中逃出来的人。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报警电话，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忙音，一遍又一遍，始终无法接通。我又试着联系朋友，却发现手机完全失去了信号，连wi-Fi也连接不上。
所有通讯设备都失灵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直到我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
纸条边缘有些破损，像是被人反复折叠过很多次。字迹歪斜，墨迹暗红，看起来不像是墨水，更像是血写出来的。
“你看到的，不是幻觉。107路，每晚都有人消失。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明天晚上，再来一次。”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几乎停止。纸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我的脑海，让我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我本该害怕，本该把这张纸条扔进垃圾桶，然后永远不再提起那辆107路公交。可是奇怪的是，我心中升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莫名的好奇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我耳边低语，告诉我：“去看看吧，那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我鬼使神差地将纸条收了起来，放进抽屉最深处。我知道，我一定会再去一次。
哪怕那是一扇通往地狱的门。
那天白天，我强迫自己不去想昨晚的事。我打开电视，试图用新闻分散注意力，但无论换哪个频道，画面都卡在同一个广告画面——一辆老旧的公交车缓缓驶过街道，车身上写着“107路”。
我关掉电视，坐在沙发上发呆。
傍晚时分，窗外传来一阵风声，像是有人在低声呢喃。我拉紧窗帘，不敢拉开一丝缝隙。
夜晚来得比往常更快，天还没黑，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一种奇异的沉寂。没有车流声，没有人声，甚至连狗叫声都没有。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她是谁？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我的镜子里？
我想起纸条上的话：“每晚都有人消失。”难道，107路真的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睡的，只知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夜。
我看了看表，凌晨一点整。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街灯发出微弱的光晕。我起身走到窗边，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轻微的敲击声。
咚、咚、咚……
像是有人在敲我家的门。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去。
门外空无一人。
可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叮——”
是公交车到站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看向窗外。
那辆熟悉的107路公交车，正停在楼下的路口，车灯昏黄，车门半开，仿佛在等我。
我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抓起外套，走出了家门。
电梯停运了，我只能走楼梯。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像是有人跟在我身后。
当我走出楼门，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
107路公交车依旧停在那里，像是从未离开。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车门缓缓打开，迎接我的，是更深的黑暗。
我踏上公交车的那一刻，仿佛踩进了一个无形的旋涡。车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被启动。
车厢内比昨晚更加昏暗，灯光闪烁不定，像随时会熄灭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潮湿味，混合着某种类似香灰的气息，令人作呕。
车内空无一人，连司机的位置都是空的。但车子却自己缓缓启动，驶入夜色之中。
我站在车门口，心跳如鼓。我知道这辆公交车不是开往任何现实中的地点，而是通往某个不属于活人的地方。
车子穿过熟悉的街道，可周围的景象却越来越陌生。路边的树木扭曲生长，枝条像手臂一样伸向天空；路灯下影子拉得老长，甚至有影子在动——不是我的。
当车子经过一座老旧的桥时，我听见了水下的声音。那是一种低沉的呢喃，像是有人在水底呼唤我的名字。
我强迫自己看向窗外，水面倒映出一张张苍白的脸，那些脸孔模糊不清，却都朝着我笑。
“欢迎回来。”一个声音从车厢深处传来。
我猛地回头，那个穿黑裙子的女人正站在我身后，她的眼睛漆黑如墨，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我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像被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女人缓缓抬起手，指向车头的方向：“去吧，真相就在前方。”
公交车继续前行，而我知道，这一趟旅程，没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