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小小的身影!那熟悉的眉眼轮廓,
尤其是月亮那沉静中带着睥睨的神态,几乎是他幼年的翻版!
更让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是月亮额间那抹独一无二、
属于他挚爱之人的——凤尾印记!
“爹爹!”
星星那声清脆的、带着无尽委屈和孺慕的呼喊,如同惊雷劈开了君九霄冰封的心湖。
小炮弹般的身影直直扑进他怀中。
君九霄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双臂,牢牢接住那温热的小身体,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珍宝揉进骨血。
他另一只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强作镇定的月亮也紧紧揽到身前。
他俯下身,冰冷的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拂过两个孩子的脸颊,细细描摹那与他血脉相连的轮廓。
四年的蚀骨相思、四年的暴戾孤绝,
在这一刻被汹涌的父爱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冲得支离破碎,
化作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慈爱与激动,几乎要灼伤空气。
“好…好孩子…”
他低沉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了太久的哽咽。
随即,那深潭般的眼眸骤然燃起急切的火焰,紧紧锁住两个孩子:
“你们的…妈妈呢?”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星星窝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却带着惊魂未定的哭腔:
“妈妈…妈妈和我们走散了…在华夏国海边玩的时候,突然…突然一个大漩涡!”
“好大好黑…再醒来,就只有我和哥哥在这里了…”
他小小的身体因回忆而微微发抖。
“海边…漩涡…”
君九霄眼底瞬间卷起血色风暴,那是她失踪的地方!
他猛地抱起两个孩子,动作快如闪电,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
“走!爹爹带你们去找妈妈!”
话音未落,足下发力,身形已如一道离弦的墨色箭矢,
裹挟着两个孩子,朝着宫城外最僻静无人的方向疾掠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脚下的屋宇街衢飞速倒退。
“哇!父王!”星星兴奋地搂紧他的脖子,小脸因激动而泛红,
“这就是轻功吗?好厉害!飞起来了!妈妈没说错,父王真的天下第一厉害!”
君九霄紧绷的下颌线在疾风中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瞬,低沉的声音混在风里:
“你们娘亲的武功,亦是不凡。想学?”
“我只会一点点…”星星的声音被风吹散,带着小小的遗憾和更多的向往。
转瞬已至城郊荒滩。君九霄足尖轻点,稳稳落地,袍袖无声垂落。
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视四周确认无人窥伺,方才凝神。
只见他左手凌空一划,动作快得只余一道残影。
前方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道口子,涟漪荡漾间,一架线条流畅、
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奇异“铁鸟”凭空出现,稳稳落在荒草之上。
他抱着两个孩子迅速登入那铁鸟腹中。
随着一阵低沉轰鸣,这名为“直升机”的神物拔地而起,
朝着那片吞噬了他心爱之人的苍茫海域疾驰而去。
铁鸟低徊,机翼搅动着下方咸腥的海风。
君九霄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翻涌的蔚蓝。
就在那片动荡的深蓝与灰白浪沫之间,一抹炽烈的红,
如同滴落在冰冷宣纸上的朱砂,骤然撞入他的眼帘!
只是一个纤弱的背影,海风拂动她如墨的长发和那身烈烈红衣,仿佛随时会被无垠的碧波吞没。
可仅仅这一个背影,便如一道撕裂长夜的惊雷,狠狠劈在君九霄的灵魂深处!
是她!
楚星瑶!
那个刻在他骨血里,让他魂牵梦萦、痛彻心扉整整四年的女人!
一股滚烫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直冲眼眶。
君九霄猛地一压操纵杆,直升机发出刺耳的轰鸣,朝着那抹孤寂的红影急速俯冲而下。
机轮狠狠碾过沙滩,激起大片沙尘。
舱门猛地弹开君九霄抱着两个孩子一跃而下,几乎是踉跄着,朝着那个缓缓转过身来的红衣女子狂奔而去。
沙粒灌入锦靴,沉重的蟒袍下摆绊着脚步,
他却浑然不顾,眼中只剩下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楚星瑶闻声回首。
海风撩起她额前散落的发丝,露出那双盛满了震惊、茫然,
最终化为滔天狂喜与无尽酸楚的眸子。
当看清那疾奔而来的男人和他怀中两个小小的身影时,
积蓄了四年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
“曜宸……”
她喃喃唤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泪珠大颗大颗滚落,砸在脚下的沙砾上。
君九霄冲到近前,先将怀中的星星和月亮轻轻放在沙滩上。
下一刻,他猛地张开双臂,将那个失而复得的珍宝狠狠嵌入怀中!
力道之大,勒得楚星瑶骨骼生疼,仿佛要将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再不分离。
他的脸深深埋进她带着海盐气息的颈窝,灼热的呼吸烫得她皮肤发颤,
宽阔的脊背剧烈地起伏着,压抑了四年的恐惧、绝望、刻骨的思念,
尽数化作一声破碎不堪的低吼,在她耳边震颤:
“瑶儿…瑶儿…我终于…等到你了…这四年…”
“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每一刻…都是…凌迟…” 滚烫的湿意浸透了她的衣襟。
楚星瑶再也支撑不住,在他怀中彻底崩溃,失声痛哭,
双手死死回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仿佛抓住溺水中唯一的浮木:
“我也想你…曜宸…想得心都碎了…每一天…都像在炼狱里煎熬…”
“爸爸!妈妈!”
星星和月亮像两只归巢的雏鸟,欢叫着跑过来,
一左一右紧紧抱住父母的腿,小小的身体传递着纯粹的喜悦和依赖。
君九霄稍稍松开紧箍的双臂,却依旧将楚星瑶牢牢圈在怀里,
低头凝视着她泪痕斑驳却依旧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又看看脚下仰着小脸的两个孩子。他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渐渐沉淀,
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温柔海,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誓约:
“对,一家人。从今往后,天上地下,碧落黄泉,再无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