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凰随着顾苍生来到了一座山峦顶上。
这里距离七座主峰之外，马上都要离开乌射神宗的范围了。
此刻，四周躺满了尸体，只有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子，身旁还站着两个孩子。
顾苍生落在地上，乌凤抬起头，露出笑容，“来了。”
“抱歉，来晚了。”
乌凤笑了笑，“不，你来的正好。你能来，未必能能出去，你肯冒这个险，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我……朋友不多。”
乌凤怔了怔，勉强笑了笑。
顾苍生俯身抓过乌梅手腕，略一探查，脸色难看。
生机断绝，经脉俱碎，而且有很多内伤。
他又抓起乌凤的手，皱起眉头。
乌凤道：“是不是奇怪，我明明修为全在，只是伤了肺腑，为何就好像动不了了？”
顾苍生的目光落在乌凤的胸膛上，那里有一颗漆黑色的种子。
“痛苦之种？是痛苦上仙？他在哪儿！”
白凤凰突然暴怒，指着黑色的种子道：“这是痛苦上仙的仙术。
漆黑的仙力一旦落入身躯，就无法祛除，会逐渐形成种子。
被种下种子之人，哪怕只是动动手指头，都会有难以产生的痛苦。
而且……运转仙力痛苦会增加数十倍！”
她眼眶微红，哽咽道：“凤凰有涅盘之能，当初有很多同胞，就是无法承受痛苦，选择放弃，甘愿死去。”
乌凤将女童拉过来，推给顾苍生道：“这是顾苍生叔叔。”
“顾苍生叔叔。”
乌音立刻问好，漆黑的眸子，柔嫩的小脸，让白凤凰十分喜欢地抱起来。
她也不抗拒，反手搂住了白凤凰的脖子。
但白凤凰皱起了眉头，这孩子不对劲。
周围这么多尸体，母亲也已经死去，她怎么如此平静？
“你生孩子了吗？”
顾苍生摇摇头。
乌凤笑道：“你不如我，这是我的大女儿乌音，这是我的儿子，乌烬。”
乌凤将孩子递给顾苍生，顾苍生伸手接过。
小孩子已经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脸上还有几道泪痕，显然是哭累了。
乌凤将乌梅放在石头旁，缓缓站起身，望着天空，道：
“世事无常啊，想想当年，我也是十准武圣，志比天高。”
乌凤回头望着顾苍生，道：“可现在……完全和你不是一个境界了。”
顾苍生也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般场景。
“对了，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李星辰那家伙……也变青铜人了。”
乌凤叹息，他已叹息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就是愚忠，因为姬圣帝发令让青铜仙人变成人加入学府，其他人跟着青铜仙人学习，他就学了。
他就那样的人，不管皇帝是谁，他都要效忠。
哪怕让他抹脖子，他都没有犹豫。”
顾苍生道：“人活着都有目标，忠心，就是李星辰活着的理由吧。”
乌凤望着四周的山峰道：“顾苍生，你说……将来能变回去吗？”
乌凤满脸苦涩，“我根本想象不到和平的样子。其实，大夏已经在毁灭了，青铜仙人太可怕了。”
“不知道，如果我没死，就有那一天，如果我死，也会死在往那一天努力的路上。”
乌凤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他忽然坐在乌梅身旁，拉起她的手，放在怀里。
“顾苍生，我知道得振作起来，一会儿我就把乌梅埋了，在那之前，我想和乌梅单独呆一会儿。”
“好。”
顾苍生抱着孩子，走到不远处，白凤凰抱着乌音站在远处。
乌凤将乌梅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恍然之间，他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你带我修行。”
他轻轻抚过乌梅脸上的伤疤，这是为他留下的。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十准武圣的比试，意气风发，乌梅比他还要高兴。
想起去找寻顾苍生线索时，他们的吃惊。
想起面对顾苍生，她决绝的样子。
想起他们的洞房花烛，想起为乌音出生时……
一切都在变，他们也在老去。
“故事的终点，也该落下帷幕。
你我的一生……已经……足够了。”
乌凤闭上眼睛，仙力逆行，没了气息。
白凤凰在远处站了片刻，看着乌凤就那么坐着，道：
“顾苍生，我怎么觉得他气息越来越弱了？”
“他……走了吧。”
白凤凰大吃一惊，急忙过去，乌凤已经没了气息。
他在笑着，尽管嘴角和鼻间因为痛苦流出鲜血。
乌梅靠在他的身上，他们就像睡着了一样。
乌音呆呆地道：“阿姨，爹爹也死了吗？”
白凤凰心疼地道：“爹爹睡着了。”
她手掌放出仙力，流转在乌音身上，乌音沉沉睡去。
白凤凰回头道：“顾苍生！你说他是你朋友，那他自绝，你怎么不劝？”
“他要是大吵大闹，流泪痛哭，我一定劝。
但他太平静了，他的心已经死了，我留不住。
就算我拦住他，他也会走的。”
顾苍生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白凤凰沉默半晌，叹息道：“是啊，心死了……就怎么都活不了。”
……
忽然间，天地震动，二人头顶出现了无数的光芒。
光芒流转，化作一张人脸，正是姬圣帝。
“顾苍生，你果然踏入了乌射神宗，该说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说你没有脑子呢？
你觉得，你还能出得去吗？”
顾苍生冷笑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来，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在这里，就算你仙王，我也能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你！”
天空中仙力汇聚，化作万米巨掌，从天而降。
顾苍书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乌凤和乌梅，抬脚一跺，大地裂开，他们的身躯从缝隙中跌落到深处。
就让他们永远埋葬在这里好了。
吼——
白凤凰振翅，万米凤凰虚影浮现迎着巨手飞出。
“轰隆”一声巨响，天地震动，无边火海和仙气向八方溃散。
姬圣帝的虚影收回手掌，面露怒色，“小凤凰，屡屡坏我好事，待我将你修为废掉，纳入后宫，好好玩弄。”
“你找死！”
白凤凰勃然大怒，对着虚影主动出击。
但下一刻，她便穿过虚影，空浪费了诸多仙力。
顾苍生提醒道：“别中了他的激将法，阵法已经启动，方圆千里内的所有仙气都为他所用。
若是我们自身的仙力耗干，就要任他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