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乔海林和青娃一前一后偷偷溜出了村子。
一路上,两个人边走边谈,说到杨冬生时,青娃顿时来了兴致,眉飞色舞的说:
“上午咱村来了三个年轻人,说是省纪检委派来的,其中有个叫陈望北的那真叫做能打,一个人干趴下杨九成好几个狗腿子,当时我就在不远处瞧着,真他妈痛快,过瘾,过瘾,哈哈……
“我也看见了,不是说那三个年轻人是收贵金属的吗?”
“才不是呢,收贵金属只是他们的幌子,其实呀,他们是专门来收集杨九成犯罪证据的。”
“照你这么说,省纪检委这次是来真的呀?”
“那当然了。”
乔海林高兴的一拍大腿:
“这真是太好了,阿爹终于可以报仇了!”
“报仇不报仇的,你阿爹得感谢人家三个年轻人。”
“是该感谢他们,打了杨九成的狗腿子们,就等于是替阿爹和冬生出了气。”
“我说的不是这些。”
青娃神秘兮兮的说。
“那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今天思成大伯领着这三个年轻人去找冬生,刚好碰到冬生割腕自杀?也恰巧,杨九成派人要把冬生抓走?危急时刻,那三个年轻人又一次大显神威,把杨九成的狗腿子们打的落花流水,把冬生救走了,你阿爹是不是该感谢人家?”
“卧槽!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
“咱村发生的事情多着呢,你能知道几件呀?”
青娃得意的说。
“我阿爹伤的很重,要不然。咱们把他也送到县医院吧?”
“你怎么不早说?”
青娃埋怨着说:
“你早点儿说,我把家的三蹦子开过来,咱不就省力了吗?”
“你这话说的,出了村,三蹦子还能开吗?”
青娃挠挠头:
“也是,那咱们怎么办?”
“咱们先把阿爹背到干渠这条小路上,然后你回家开三蹦子,从村西边那条小路去县城。”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
来到那片森林,找到杨德成,两个人轮流背着他走。
等来到村头那条小路,乔海林留下来陪着杨德成,青娃一个人又一次返回高坡村。
经过一路上的折腾,杨德成伤势愈加的严重,他呻吟着说:
“小林……,咱不回村了吗?”
乔海林轻声说:
“阿爹,您伤的这么重,得先到县城给您治治伤再回家。”
杨德成微闭着眼睛,眼角溢出两滴浑浊的泪水:
“难为你了……,孩子。”
“您别这样说,这都是我该做的,没有您辛苦抚养我这么多年,说不定我早就饿死了。”
杨德成微微摇摇头,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又说:
“唉……,造孽呀,杨九成这是造孽啊,老天爷该睁睁眼了?”
“您别发愁了阿爹,省纪检委已经开始调查杨九成了,您一家的血海深仇马上就能报了!”
“真的吗?”
杨德成瞬间就精神了许多:
“前天……,省纪检委的人不是走了吗?”
“他们没走,今天省纪检委还派三个年轻人来咱高坡村,说是要调查杨九成的犯罪证据,他们还出手救了冬生哥呢。”
“冬生……,冬生他怎么了?”
杨德成一颗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他焦急的问道。
“冬生哥割腕自杀,刚好那三个年轻人去找他,就把他救了。”
“那盼盼呢?盼盼没事吧?”
“盼盼他……,他……
乔海林本来还想瞒着他,可现在,该怎么瞒下去呢?
“小林你……,你……,你倒是说话呀?”
“盼盼他……,他前天就被杨九成抓走了。”
“啊?盼盼……,我的乖孙子呀……
得知这个消息,杨九成血往上涌,几乎又要昏厥过去。
乔海林赶紧安慰他:
“阿爹,您别激动阿爹,盼盼他一定会没事的,杨九成不光抓走了盼盼,还抓了阿军一家三口,这么多人,他不敢下毒手。”
“唉……,都是我老不中用,连累了孙子,还连累了人家阿军一家人,造孽呀,真是造孽呀……
傍晚吃过饭以后,宋远平把几个调查小组长召集在一起,听取了各小组一天的工作汇报,又布置了明天所要工作的内容。
会后,他把周青和钟钜良叫到自己的房间,叹了口气说:
“周主任,我老岳父病危了,明天我要去一趟黄州,木县的工作暂时由你来主持。我这一去,明天有可能回不来,工作上有问题你可以和钟主任商量着办。”
周青点点头说:
“您就放心去吧领导,木县有我和钜良同志,能控制住局面!”
宋远平深深抽了口烟,皱着眉头,无不忧虑的说:
“其他被调查对象起不了什么波澜,我只担心高坡村。杨九成手里还囚禁着四个村民,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万一他要是鱼死网破,下了毒手,那就是咱们失职,我这个书记的失职啊!”
“那怎么办?要不然,咱们明天上午就提前下手?”
周青着急的说。
钟钜良接茬说:
“常言说狡兔三窟,杨九成除了有个大宅子,还拥有一个规模庞大的钨矿,至于还有没有其他藏身之处还未可知?咱们初来乍到,一切都还在调查当中,只有沉下心,慢慢寻找线索,才能顺藤摸瓜救出那几个村民!”
宋远平吐出最后一口浓烟,把烟屁股摁进烟灰缸里:
“望北同志救了杨德成的儿子杨冬生,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等他醒了以后,咱们可以从他那里找到突破口。不过,仅凭杨冬生还是不行,几年来他一直瘫痪在床,村里的变化他未必会知道?所以,还需要当地群众的大力协助。明天上午黄州市公安局就会派来二十个同志协助咱们的工作,到时候会分到木县十位同志,但是有一点,杨九成爪牙众多,白天去高坡村太危险,只能等到晚上工作!”
说到这里,宋远平开始分配工作,他目光严肃的说:
“钟主任,从明天晚上起,你就不用负责你们那个小组了,医院的安全工作由你来负责,让望北同志晚上去高坡村联络当地群众。周主任,从明天开始,你负责各小组的协调工作,特别是高坡村,在人员分配上尽量向他们倾斜,争取早一天拿下杨九成,救出高坡村那几名村民!”
两个人同时说了声“是”,三人小型会议算是结束了。
周青和钟钜良走了以后,宋远平担心岳父的病情,于是,给周静雅打去了电话。
可是接连打了几次,周静雅就是不接电话?
宋远平有些着急了。
中午周静雅说过,如果自己下午没有去黄州,她就要和自己分手,不会是当真的吧?
情急之下,他打给了周静雅的妈妈,周静雅妈妈倒是很通情达理,并没有责怪宋远平的意思,只是语气有些悲伤:
“远平,看样子老周这次很难扛过去了,我这心里的滋味呀,像是丢了魂似的难受!”
宋远平安慰她说:
“您先别着急,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我爸一定会没事的。”
周静雅妈妈叹了口气:
“唉……,人嘛,生老病死,世世轮回,谁都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他走。”
宋远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好转移话题:
“静雅在医院吗?我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怎么没接呀?”
“她去医生办公室了,可能是不太方便接你的电话吧?一会儿你再打给她试试?”
“那好,明天我一早就会过去,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没事儿,你工作那么忙,要是真来不了的话,你就不用来了,反正人就这样了。”
“不不,平时我没能尽到孝心,现在我爸病了,我怎么能不管?我一定会过去的!”
“那好吧远平,我知道你忙,先挂了吧!”
挂断了电话,宋远平心情也很沉重。
岳父那么好一个人,本本分分的,与世无争,还特别明事理,自己和静雅之间有误会,他总是先批评静雅,处处替自己着想。如果他真没挺过去,那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他温和的脸庞了。
晚风吹动轻薄的窗纱,寂寥的夜空中,月光璀璨,星光闪闪,一颗耀眼的流星快速划过夜空,消失在茫茫的天际尽头。
宋远平走过去拉上窗帘,心里有万千的感叹。
人这一生就如刚才那颗逝去的流星,短暂的一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纵然有再多难以割舍的情缘,也只能撒手而去。
他拿起手机,准备再一次拨打周静雅的电话,可就在这时,周静雅却主动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