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丹陵城门塌了。
潘凤的心也跟着塌了。
大乾军没放一箭,没损一人,就这么攻破了城门!
更让他心慌的是城门破了之后曹仁竟然没有下令攻城,而是重新带着两人走到城下,放声高呼:“潘将军,出来说话!”
潘凤擦了擦脸上血迹,重新站到城头,看着下面一动不动却声势迫人的大乾将士,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答。
他赌数万大军守城,大乾的一万军攻不进。
前后不到一刻钟,城破了!
潘凤不说话。
曹仁便当着他的面点了一根烟,“潘将军,我给你一根烟的时间考虑,若再无回应,赵国这数万大军可就要尽为俘虏了!
是作为我大乾的盟友体面的离开,还是作为俘虏被曹某杀的杀,抓的抓,都在将军一念之间!”
“当然,潘将军也可以赌我大乾带来的新武器不够多,或者说已经用完了。”
说着,他把手一招,身后上万的大乾将士齐齐取下身后背囊,各自取出一枚火雷瓷瓶,高高举起。
阳光下,火雷瓷瓶泛着刺目、冰冷的光。
潘凤心底惊惧交加,原本他的打算是城门即便被破,他也可以下令将士出城死战。
就算破城,赵国男儿又岂是孬种?
五万对一万,优势在他!
可大乾不放箭、不攻城,就轻易破了城门,还炸伤、炸死数百守城的将士,怎么拼?
可若不战,就等若是把南面三十万的三国联军尽皆卖了!
他潘凤就是三国罪人!
他猛然抬头,冷声喝道,“曹将军,本将军就在城内,有本事你攻进来!”
他在赌大乾军不敢进城跟他们死战。
毕竟虎豹骑是骑军,进城之后是不利他们作战的。
想明白这一点,他忽然又多了底气。
曹仁笑道:“潘将军说笑了,一万军进城与五六万军大战,殊为不智。
可若是我告诉城内的百姓杀一个赵国将士给十两银子呢?
当然,我大乾将士也会进城帮他们拖住你们。”
潘凤心头一颤。
一个人头十两银子自然没人动心。
可若是大乾将士负责拖住他们,百姓只管捡漏,绝对有人会铤而走险!
“姓曹的,你疯了,这种纵民杀兵是大忌,你大乾这是要与列国为敌!”
曹仁摇头,“大乾没这么做,不也引得你们三国联手了?
大乾若亡,还管什么大忌小忌?”
潘凤仍旧摇头,“我不信你大乾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曹仁哈哈大笑,“一个人头十两银子,很多吗?
你赵国可是送了我大乾三百万两银子呢!”
潘凤差点暴走,三百万两银子!
甄元平那个蠢货!
本想用三百万两银子坑大乾,结果却有可能成了赵军的丧葬费!
潘凤犹自嘴硬,“我不信你大乾有这么多的新武器,否则你不会这么多废话!”
曹仁也不否认,“潘将军说得对,可能我大乾就这么多新武器,但眼下这么多却足以让丹陵城的五六万赵军尽数覆灭!”
说到这里,他将手中烟一口吸尽,将烟屁股屈指一弹,啐了一口,狰狞笑道,“既然潘将军还想挣扎,那就别怪曹某了!”
潘凤疑惑,正要开口,就听到曹仁身边一人以更大的嗓门呼喊:“赵国的将士们,我大乾无意跟你们动手!
是你们赵国违背盟约在先!”
“若再不弃城而去,我大乾进城之时便是与赵国决裂之时!”
“尔等身死,尔等妻妾吾养之!”
“……”
“尔等身死,尔等妻妾吾养之!”
城头上,赵军将士神色不一。
有攥拳愤慨的,有怒吼要出战的,还有默不作声的……
种种神情,潘凤尽收眼底。
他抽出大刀,一刀砍在城墙上,“曹贼,欺吾太甚!”
别的他都可以当没什么,但这句“尔等妻妾吾养之”的杀伤力。
试想将士们出生入死,再想到妻妾尽归他人怀是何感想?
此时,他能明显感受到赵军的士气开始动摇!
曹仁再次大喊:“有杀潘凤者,千夫长之上统一升将军!
其下各升一级,赏千金!”
此言一出,城头赵军将士神情再变。
愤慨者变少,目光闪烁者变多!
这变化,自然被潘凤敏锐察觉,心肝一颤。
列国之中,千夫长是军中最基层、最中坚的将领层。
这些人没有“老将”,都是四十岁以下的轻壮。
他们可能不懂兵书、战策,甚至都不识字。
但他们个个武艺超群,单兵厮杀本事在军中乃是最高的一拨。
而且,他们可以带领数百到千人进行一场出色的阻击、奇袭战。
这种带兵经验,其实会让很多千夫长对上司不满,有着“换我我也行”的感觉。
所以,一旦有机会,不少千夫长会毫不犹豫取上司而代之!
再加上大乾的威逼利诱……
曹仁这一手攻心战太狠了!
不,不是曹仁,应该是许良!
潘凤猛然反应过来,大乾此战的主将是许良!
也唯有许良,才能如此把控人心,才能人未到而左右战场!
他曹仁若有此能耐,早成了大乾中坚,名扬天下了,何至于到了今日只是个率万人的副将?
是许良,一定书许良!
想通这一点后,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对战胜大乾军的信心。
一个根本没在战场上跟他相见的对手,却轻松将他的士气击溃,这仗还怎么打?
他颓然道:“给我一天,赵军撤离丹陵!”
“不,是赵军离开丹陵,回赵国!”
潘凤还想反驳,可想到如今局面,只得颓然点头,“好!”
说完这一句时,他并没有放松,反而是警惕地看向周围。
他能感受到,在他下令离开丹陵时,周围的目光有不少失望之色!
他心底一凛,完了,从此之后这支军心散了!
他潘凤在军中的威信就此塌了!
“许良,好手段!”
潘凤神色复杂,摆了摆手,示意将士们离开。
明知毫无胜算还让将士们死战,或为勇,或为义,但肯定不智。
但赵国违背盟约,肯定不是义,那就只剩“不智”了。
他虽明知此举会堕了自己威信,却也不得不为赵国保留再战之力。
否则,五万军若损,以另外两国的尿性,定然会想方设法吞掉另外十万赵军……
别人可以不考虑,他作为赵军主将不得不考虑。
他忽然有些理解王景了……
然而下一刻,潘凤只觉脖子一凉,而后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
闭眼前,他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潘将军,不要怪我,属下太想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