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时光转瞬即逝，几个小时的生日派对在厄珐斯眼里就好似只有几分钟般，还沉浸于其中时就已悄然结束。
将满地的垃圾清扫干净后，厄珐斯才拖着疲惫的身子重重倒在床上，面朝天花板，心里百感交集。
原来狂欢过后留下的，永远只有无尽的空虚。
法第斯恰时也收拾好了东西，躺到床上看着厄珐斯满脸惆怅，不禁安慰起来：“厄珐斯大人不高兴?是不喜欢今晚的事情吗?”
“没有，我很喜欢。”厄珐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扭过头认真地盯着法第斯：“你真的只和伏拉梅说了从救济院到魔法学院的事情吗?”
“没有……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了。”说完，法第斯沉默了一会，望着还在干着活的休格利昂出神：“这也是惊喜的一部分。”
“也包括……”
“没有，那个真的没有。”
闻此，厄珐斯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便只是一言不发，脑海里始终重复着伏拉梅从背后拥上来的那个瞬间。
“法第斯，你说伏拉梅……”
剩下的句子到了嗓子眼，却被厄珐斯硬生生咽回去，再也没有说出来过。
从厄珐斯的眼神中，法第斯瞬间便读懂了他此刻在想着什么，便直戳了当地开导道：“厄珐斯大人，你与伏拉梅的关系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还会担心那种事情……我不明白。”
“是啊，我也不明白。”厄珐斯长出一口气，说话的语气都低沉了不少：“好像正是因为她对我这样，我才更加地害怕她会离开我，害怕所有，所有哪怕极其微小的那个可能……我离不开她了。”
“不会的，厄珐斯大人多虑了。”
休格利昂不知何时已经躺到床上，跟着加入了谈话：“'其实这几天里面，伏拉梅大人为了把厄珐斯大人放出来，确保大人能安然无恙，已经东奔西走了好几天，到处为使您脱罪收集证据……”
“伏拉梅跟你们说了?”
“没有，是我不小心发现的。还有休格利昂，后来伏拉梅不是说不要把这件事跟厄珐斯大人讲吗?”
“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你小子，人都还没见过几个呢，抓时机抓得这么好。”厄珐斯笑着戳了戳休格利昂的脑瓜，显然是高兴了不少。
“厄珐斯大人，这两件事间没有任何关系吧?”
“其实是有的，还有，也谢谢你们俩。”
面对突如其来的感谢，两人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见此厄珐斯笑意更甚，不由得伸出手把两人揽向了自己：“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
“只要有厄珐斯大人就行了。”
“我也是。”
“啧，你们两个，不会真喜欢男的吧?”
“只是对厄珐斯大人而言……还有，请别让伏拉梅知道了。”
“法第斯，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当然是跟休格利昂学的。”
“没有！”
“那我可记得，厄珐斯大人没回来的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你说……”
“没有，真的没有这种事！”
……
将思绪从昨夜的好梦中拉回后，厄珐斯郑重其事整了整伏拉梅给自己定制的新衣裳，然后敲响了房门。
没有回应。厄珐斯刚准备去往常的留言区去找留给自己的纸条，房门却在此时大开，伏拉梅也从中沉沉地走了出来。
“伏拉梅，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有吗?哈啊——呜……”
原本就耷拉着眼皮，再加上这一连串的哈欠，厄珐斯想相信伏拉梅一切正常都难：“你精神状态很差呢，熬夜了吧?”
“因为魔法理论的大纲框架就差临门一脚了，我想在这个星期前把它给发表出去，就加了会班……”
“这种事情不急的吧?”
“发表得越早，后面不就越轻松了吗?”
“行吧。”厄珐斯也只能勉强接受这种说辞，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伏拉梅：“真的不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放心吧，没事的，我可是伏拉梅啊。”说完，伏拉梅还冲着厄珐斯笑了笑。
“是伏拉梅又怎样?给我好好休息去。”
“好吧好吧，等到了研究室我再休息，好不好?”
见厄珐斯满意地点头，伏拉梅虽然心里挺开心的，嘴上却仍在小声嘟囔着：“明明自己也是一脸困样，还只让我休息……”
事实证明，纵使是伏拉梅，突然熬夜后也是一样困意朦胧。不说一路上打了多少哈欠，到研究室后刚坐下没多久，不用厄珐斯提醒就已昏昏地倒在了桌子上。
偌大的科室中，厄珐斯站在满是纸张的大桌子旁，看着正抱着头睡觉的伏拉梅，也只是无奈地叹口气，顺手拿起那些写满字迹的草案便看了起来。
这些晦涩难懂的字符，和整片整片的注解，看似很容易便能得出，实则一点也不简单——它们大都是伏拉梅长达几天甚至几周才能得出的东西。
作为魔法学的基石，伏拉梅对这些理论常常要经过数次质疑数次实测才能得出。也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努力，才造就出了百年乃至千年后所有魔法的根本。
记得曾经问过菲伦有关魔法学的历史，纵然后人如何发展壮大，但站在最前面的那道身影，永远是那位橙黄色辫子的“魔法始祖”。
每次听到对伏拉梅的描述，厄珐斯总是会想起前世蓝星那些所谓的学科奠基人，辉煌的学术殿堂之上的那些人……他们所取得的成果功及千秋，所经历的却大都一笔带过。
而现在，厄珐斯真正见到了短短几个“长久”、“艰难险阻”、“失败”等词语后，所承载的事情。
他将亲自见证，这个能够改变整个大陆的魔法理论的诞生。但现在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只是在愣愣地盯着熟睡的伏拉梅，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知多久过后，伏拉梅抬起头，在由窗户透进来阳光中睁开眼，睡眼惺忪，缓缓地坐正了身子。
仔细看清眼前后，便顿时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厄珐斯淡淡的声音把她勾回来：“睡醒了?下次可不要睡这么晚了。”
“你把这些都整理好了?还有……”伏拉梅伸手拿起一张字迹歪七扭八的稿纸，转向厄珐斯，眼中闪着希怡的光芒：“你把这个东西写出来了?”
“我记得我说过我有好好学习，帮你点小忙应该没问题吧?”
“嗯，虽然还有些瑕疵，但是是一种新思路呢！”
话音落下，伏拉梅精神百倍地起身，又发现整间屋子都被厄珐斯好好打扫了一遍，惊讶之余也不忘关心关心他：“厄珐斯，你也要休息一下啊。”
“我没事，不过看你这么精神，这杯提神茶可能没用了。”
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被放在了伏拉梅胳膊旁，白雾萦绕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已经传入了鼻中。
伏拉梅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却没有喝，而是款款地透过雾气，注视着厄珐斯含笑的双眼。
“怎么，不喜欢吗?”
“我很喜欢，不过……你喝了吗?”
“主要还是你在做研究，先给你喝。”
轻轻抿下一口，虽然很烫，却不让人感到某处的燥热，而是全身上下都暖暖的，像晒了一下午的太阳一般舒心。
“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