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气氛有些暧昧。
魏叔玉似乎受不了眼前的暧昧,直接开口破坏掉,“你不该来见本驸马的!”
体态丰腴的华衣女子长叹一口气,“妾身不得不来啊,否则…”
看着眼前无比聪慧的女子,魏叔玉心里感慨不已。
敢用一辈子的幸福,只为替家族争取荣华富贵,真的值得吗?
“说吧,找本驸马何事??”
女人一把抓住魏叔玉的手臂,“魏驸马要小心,明日早朝有不少官员要弹劾你!”
魏叔玉震愣下,旋即飒然笑了下。
“哦…纳兰将消息告诉本驸马,就不怕令尊伤心吗?”
长孙纳兰长叹一口气:“伤心又能如何,总好过被皇室与魏驸马边缘化。”
“边缘化??”
魏叔玉笑得很讽刺,“令尊自诩才干不亚于房相,为何年老却如此昏聩??”
长孙纳兰眼中满是幽怨,“家翁之所以如此,还不是魏驸马所造成的。”
魏叔玉自然明白长孙纳兰的意思。自从长孙冲死后,长孙无忌算是陷入魔愣。
只要能给魏叔玉添堵,让长孙无忌吃翔都愿意。
“可惜啊,长孙家族尽出妖孽,只可惜都是女子!!”
长孙纳兰语气怅然,“皇后姑姑倒是妖孽,纳兰不过是困在深闺的小女子。”
魏叔玉的一双虎目放在她身上,心里只觉得无比的可惜。
从长孙纳兰身上,魏叔玉看到郑丽婉的身影。
只是她与郑丽婉相比,无疑要凄惨得多。完全像活死人一般,孤独终老在长孙家的囚牢里。
长孙纳兰脸蛋一阵羞红,如此赤裸裸的眼神,她从未见识过。
“魏驸马,家翁…他并非全然昏聩。只是丧子之痛与权势迷障,让家翁看不清。
明日他联络不少御史、言官,甚至还有宗室,明日弹劾的罪名怕是会很难听。”
“哦?”
魏叔玉挑挑眉,饶有兴致地问,“有多难听?无非是恃宠而骄、罔顾君父、行为不端,再加点巫蛊厌胜之类的佐料?”
长孙纳兰深吸一口气,丰腴的胸脯微微起伏,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魏驸马治病去毒的法子,着实让人难为情。
“比这更…更甚。他们弹劾你在为陛下‘治疗’时,猥亵行为辱帝王尊严,乃大不敬之罪。还会…会暗示你与太子过往甚密,恐有…有不臣之心。”
这些罪名可就诛心!
前一条直接打李世民的脸,后一条更是试图离间天家父子,将魏叔玉和李承乾深度捆绑在一起。
“呵……”
魏叔玉闻言嗤笑出声,眼神里满是嘲讽:
“他们也就这点想象力。多谢纳兰贵女告知,这份人情本驸马认了。”
见他如此淡定,长孙纳兰反而有些着急:
“魏驸马,切不可掉以轻心!他们准备充分,人证物证…至少表面上看是有的。
那些参与洗胃的宫女太监虽被送走,但难保没有被人收买。而且他们在陛下清醒前就开始串联布局,时机抓得极准!”
“时机准?”
魏叔玉冷笑,“他们是看准父皇刚醒,身体虚弱、心神未定,最容易受人挑拨的时候吧。
顺便还能试探一下,经过此事后父皇对我是何态度,对太子又是何态度。一石二鸟,算盘打得挺响。”
看着眼前无比自信的魏叔玉,长孙纳兰心里满是不甘心,同时还满满都是嫉妒。
同样都是贵女,长乐为何就比她幸福得多?
魏叔玉看着长孙纳兰,语气缓和了些:
“纳兰贵女冒险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报信吧?有何所求,不妨直言。”
长孙纳兰咬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最终还是开口道:
“若他日家翁事败,纳兰只求驸马能看在今日之情,为…为长孙家留一丝血脉香火。纳兰不能让长孙一脉,断送在此。”
魏叔玉深深看她一眼,对面女人的聪慧和果决,确实远超常人。
“好,我答应你。”
魏叔玉勉强点点头:
“只要长孙家不是谋逆大罪,我保你这一支血脉不绝。不过纳兰贵女也要记住,你与我私下见面之事,绝不可再有第二次。”
长孙纳兰松口气,语气很是幽怨:“驸马如此生分的喊贵女,怎么连句表姐都不愿意喊??”
说完深深看眼魏叔玉,神色复杂的戴上帷帽,悄然离开马车。
魏叔玉坐在车里,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眼神深邃。
多半刻后。
“白樱。”
“属下在。”车外传来清冷的女声。
“都听见了?”
“是。”
“你怎么看?”
白樱沉默片刻,道:“长孙纳兰所言,与不良人探查到的部分信息吻合。
长孙无忌确实与多位御史、中书舍人,以及几位郡王、国公有过密会。弹劾之事,八九不离十。至于晋王那边……”
“稚奴那家伙,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
魏叔玉语气里满是讥讽,“他以为借长孙无忌之力,就能扳倒太子和我。却不知他那位好舅舅,胃口大得很。”
“驸马爷,您真要放过长孙家?”
魏叔玉沉默不语。有些事可以做,却不能说出来。
“回府。”他沉声吩咐。
车轱辘再次转动,向着城南公主府行宫驶去。
夜幕低垂,公主府内灯火通明。
魏叔玉刚回到书房,长乐便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走进来。
“夫君,忙了一天,先用些羹汤吧。”长乐将羹碗放在书案上,温柔的替他按摩着肩膀。
魏叔玉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坐进怀里。
长乐满脸娇羞,像受惊的小鹌鹑般,躲进魏叔玉怀中。
“夫君,父皇的病情如何?”
魏叔玉得意的把玩着她的软肋:“本驸马出手,自然是手到病除!”
他简单将甘露殿的情况讲一遍,略去那些不堪的细节。
长乐听得心惊肉跳,尤其听到要用巴豆、鸡蛋清洗胃时,更是捂住小嘴。
“夫君,你那…那法子也太凶险了吧。”她心有余悸。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魏叔玉咽下一勺莲子羹,香甜软糯的味道,让他疲惫的精神舒缓不少。
“丹毒沉积,若非以此猛药,恐难以根除。夫人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长乐知道自家夫君医术通神,见他神色笃定便不再纠结此事。
她犹豫一下,忍不住开口问:“方才是纳兰姐姐来了?”
魏叔玉动作一顿,手上的动作不由得粗鲁几分。
“夫人怎会知道?”
长乐有些吃醋,“哼!妾身闻到夫君身上,有股狐媚味的兰花香。”
魏叔玉笑着轻吻一口,“怎么,还吃上她的醋啦??”
长乐沉默不语,美眸里水汪汪一片,她有些动情啦。
夫君真是坏坏的,每次见着那狐媚子,总会想着法子折腾她。
“夫人有些误会她。她是专门过来示警的。说明日早朝,会有人弹劾我。”
长乐顿时紧张起来:“弹劾?为何?”
“无非是说我藐视君上,行为不端之类的吧。”魏叔玉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今日在甘露殿那般对待父皇,总有人会拿来做文章。”
“那怎么办?”长乐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担忧,“他们会不会对夫君不利?”
“跳梁小丑罢了。”
魏叔玉握住她的手安慰,“父皇刚被我救回来,只要他脑子清醒,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我。至于那些言官、腐儒,不过是某些人推出来的棋子。”
……
与此同时。
李治的书房内。
烛火摇曳,将李治略显单薄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鱼喜垂手站在下首,低声禀报着:
“王爷,话已经带到了。长孙大人初时很是震惊,详细询问甘露殿内的情形,特别是魏驸马是如…如何对待陛下的。”
李治语气平淡:“舅舅听后是何反应?”
鱼喜小心翼翼地回答,“长孙大人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只说了句‘知道了’,便让老奴回来禀报王爷。近日务必谨言慎行,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
李治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冷意。
“舅舅倒是沉得住气。”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不远处高高耸立的轮廓:
“大哥因嫡长而名正言顺,四哥素有才名,颇得父皇宠爱。而我呢?除了父皇母后的一点怜爱,还有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甘和野望:
“以前孤觉得那位置遥不可及。可现在父皇病重,大哥、三哥、四哥都想着那皇位,难道不正是孤的机会吗?”
鱼喜听得心惊胆战,连忙低声道:“王爷慎言!”
李治转过身,脸上俨然恢复平静:
“放心吧,这里只有你我。”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的写下封短信,用火漆封好递给鱼喜。
“明日一早,想办法将此信送到舅舅手中。记住,要绝对隐秘。”
“老奴明白。”鱼喜将信贴身收好,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李治一人。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姐夫啊姐夫,你为何不愿意将婉婉,嫁给孤呐?既然你不仁,莫怪稚奴不义。
本王倒要看看,明日早朝,你如何应对天下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