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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烛火亮至天明。
李十月她运笔如飞，将心中酝酿已久的女兵营组建方略、选拔标准、训练大纲一一落于纸面。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她终于搁下笔，伸出手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她的脸上却毫无倦色，反而很是精神。
也正是在这时，孙小六敲门进来通报，说李望春喊她回后院儿。
李十月微微挑眉，她对此倒是不意外。
想着李望春该是因着她一夜未归，这才担忧的让人给孙小六递话喊她回去的。
如此，李十月站起身，对着孙小六点点头就出了门往后院儿去了。
结果，她这才刚进了屋子，最先看到的非是李望春，而是李秋天。
“阿姐？”
李秋天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衣裙，虽刚出月子不久，但得益于本就有的好底子；
和她生产时被李十月喂了的那颗回春丹；
以及月子里被郑梅娘、李望春还有秦奋三人悉心的照顾；
如今，李秋天她的身形已大致恢复，脸上气血红润，眼神清亮；
只这么瞧着，就知道她是一气血十足的健康人。
不过，李秋天的面庞上比起从前，眉宇间倒是多了一份为人母的温柔。
“十月，过来坐。”
李十月嘴上应着，但仍旧是在外头净过手，洗了脸，换了一件衣裳之后，这才进了屋。
毕竟，李秋天她还在哺乳期呢。
她总是要回去抱孩子的，这与李秋天接触上，李十月就还是很注意的。
一切都妥当了，李十月这才和李秋天面对面的在矮榻上坐下了。
婢女很快就给两人上了早食。
“阿姐起的这般早，该是没用过早食吧？”
姐妹两人在一块儿吃了一顿早食，这会子，一人手里拿着一杯消食的山枣茶了。
如此，李十月她就对着李秋天笑了笑：“哈哈，阿姐这憋了一个早上了，快说吧，何事寻我？”
李秋天放下茶杯，抬头嗔了李十月一眼。
不过，李秋天她心里也知道，李十月这是害怕她才刚出了月子没多久，今日又起的这般早，还没吃早食，对她身子骨不利就是了。
听了李十月如此说，李秋天她就对着李十月直接开门见山了。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李十月，眼中闪过热切的光芒，“我听说昨日有个叫丁海生的女娘，当众挥刀，就要报名从军？”
“消息传得真快。”
李十月对着李秋天点了点头，一边应着李秋天的话，李十月一边伸手执壶，给李秋天的茶杯里头添了些山枣茶。
“确有此事。
怎么，阿姐对此有兴趣？”
“何止有兴趣！”
李秋天在李十月面前从不掩饰自己，她双手按在矮榻上的小桌上，身体前倾，语气上带着些许激动，“十月，你我虽是表姐妹，但和亲姐妹没甚区别。
你知道我的，若不是赶上了逃荒，该是我继承阿娘的杀猪刀，捉猪宰猪开肉铺来的。
我从小就不耐烦只待在灶台边！
如今我连孩子都生了，现在，小鱼儿她都满月了，我也出了月子挺久的了。
我这身子养得很好，甚至，十月，我觉得我这身子骨比怀孩子前还要有劲儿！”
李十月越听李秋天所说，她心里对李秋天今日一大早就来找她的原因，就在心中有了些许猜测来。
李十月她没有开口，她只是看向了李秋天。
这时候，李秋天就深吸一口气，对着李十月说：“十月，让我帮你！
让我进军营，我也要做你手底下的兵！
你的那些本事，我或许学不到十成十，但帮你在军营之中管人，带着她们操练，我一定能行！
总好过......总好过整日待在家里，除了奶孩子之外，就是对着秦奋那张傻乐的脸！”
李秋天这最后一句话带上了些许调侃，但更多的是她想要对李十月表达，她真的想要帮李十月，想要站在李十月的身边，和李十月一起，面对那滔滔浪花！
李十月没有立刻回答李秋天，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李秋天。
李秋天是她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确实，她手头上的人对现在的她而言，铺开的摊子太大，人是真的不怎么够用了。
这才刚决定要建立起来的女兵营，李十月她想得是，是先由她抽空去带，她没空的时候，就让陈勇从玄甲军中挑几个有带新兵经验的基层将官帮着带就是了。
是，男女有别。
但既然都从军了，这男女之别，就总是要过的。
过不了这一关，那早些离开军营也是应该。
而且，这段日子以来，“募兵令”下发之后，在这偌大的建安里头，也就招了不到百人的女兵罢了。
若是开始训练起来，这百人怕不是都保不住。
必定会有三分之一乃至一半的女娘会受不住严苛的训练而被迫或是主动离开女兵营的。
离开的人，倒是可以去往军需坊做活。
所以，李十月她想着这女兵营里的人数不多，她应是能分出心神去管去带的。
但是，时间马上就要到九月了，季风来了，东边的倭寇就也会来了。
李十月她本身的事儿也确实不少，若是李秋天真的能帮她管理女兵营，那确实是能省去她许多心力。
也能因着李秋天是李十月的阿姐这身份，让女兵营里的这些同丁海生一般，敢于站出来，面对世俗压力，也要入女兵营的女娘们，心中充满期待和希望。
毕竟，李十月都让自己的阿姐来女兵营了，那自然能说明李十月她对女兵营的重视！
但是......
“阿姐，你，你这般......
姐夫就算了，可小鱼儿（李羡渔，李秋天与秦奋之女。）她怎么办？”
李十月伸出手，在矮榻上的桌上拉过了李秋天的手，声音轻柔的缓缓问道，“入了军营，便是军人，一切需依军法行事。
哪怕你是我的阿姐，我也不会对你徇私枉法。
且营中训练艰苦，且不可能时常归家。
小鱼儿她尚在襁褓，你离得开她么？
还有姐夫......他愿意吗？
这事儿，阿姐可与舅母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