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捞刀河失守退守城内以后,黄杰就把第十师死死攥在手里,任凭前线战事多么紧急都不肯动用自己的这支起家部队。
跟黄维说好了在长沙撑五天,可现在第二天都还没结束,黄杰就已经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只有和第十师待在一起他才能勉强获得一丝安全感。
黄杰抬头看了看天,好在太阳都落到最西边了,只要再过一会儿天就会彻底黑了,这样自己就能获得一整晚的重新整编部队的时间,说不定明天还能再多撑上一天,也许……黄维那边说不定就能取得突破了。
就在黄杰遐想着还能全身而退的美好愿景时,陈前也率领第五军渡过金井河抵达了长沙东郊的茶塘村。
按照野司的命令,第五军是在第二军的身后远远兜了一个大圈子才进入到这片丘陵地带的,因为有第二军的掩护和地形遮蔽,放弃了外围纵深的城内守军并没有察觉到第五军的存在。
国军第一兵团的主力此时都集中到了北边的第一军和第二军方向,城东的防御十分空虚,就连最后的机动兵力也都被西面岳麓山头的第六军吸引住了注意力。
陈前仔细辨听着远处的枪炮声:“侦察队部发回消息没有?”
“报告,还没有”。
“天就快黑了,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按照预定时间发起攻击”,陈前的神情略显焦急,“马上组织突击队,趁敌人还没发现我们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争取第一波攻击就要打进城内”。
此时的长沙城东只有昨天从捞刀河退下来的六十三师一个团在防守,而且这个团还是由不同部队的残兵临时整编出来的,刚经历了两轮重炮洗礼的他们现今士气低落全无斗志,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惊弓之鸟。
当Grw43型120毫米迫击炮弹落在长沙东面的城头上时,已经被轰怕了的守军瞬间就炸窝了,士兵们不顾军官的举枪威胁,疯狂地拥挤着逃下城去,更有甚者干脆从城头一跃而下,也不管自己的腿会不会被摔断。
第五军的突击战士攀着木梯爬上城头,和少数负隅顽抗的顽固敌兵近距离射击搏杀,争夺对城墙的控制权。
残余敌兵刚开始时还能聚起最后的全部心气坚持战斗,可当越来越多的第五军战士登上城头,特别是城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整个局面就再无挽回的可能性了。
“同志们,冲呀!”第五军主力通过城门涵洞一涌进城,在短时间内就占据住了长沙至少三分之一的城区街道。
“共军破城了!东边,是东边,他们在东边还藏的有部队!”第十师师长张用斌绝望地跑到黄杰面前哭喊道,“司令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长沙失守已成定局,这一刻换谁来指挥都没用啦,黄杰抽了抽鼻子镇定心神:“别慌,你马上去集结部队,告诉兄弟们,我一定会带着大伙儿活着逃出去”。
长沙城破,南边的撤退通道也被共军堵死了,现在跑去找黄维也无非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黄杰对此早有预料:“我们从南门逃出去,然后转道往东翻越连云山去萍乡,只要我们能从萍乡再往东翻过井冈山就能进入江西”。
连翻两座大山?!张用斌被黄杰的逃命计划吓了一大跳,就凭国军的行军能力可能办得到吗?
可事到如今,不按黄杰说的来就只能等死或者投降,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个万一的活路,张用斌不多废话,第十师一直都是保持集结待命状态的,他赶紧下令部队保护着黄杰出了长沙南门,然后就消失在茫茫的连云山脉之中。
长沙成功解放,国军第一兵团也从南京国防部的编制上撤销了番号,进城的部队搜了好几天,军长、师长抓了一大堆,可就是找不到黄杰的踪影,直到两天后才通过百姓的告发知道这家伙带着第十师进了山。
收到消息的赵骥哭笑不得,不愧是黄杰呀,这人也太能跑了!
谁说国军行军能力不行,历史上衡宝战役失败后,黄杰就带着第一兵团的残部从广西一路翻越崇山峻岭逃进越南,没路都能趟出条路来,我军的迂回追击部队愣是没能追得上他。
算了,跑就跑了吧,不重要,反正黄杰的这股残部到达江西时也不会剩几个人了,赵骥摇摇脑袋不去想黄杰的事,现在要紧的是围歼南边的黄维兵团。
“通知长沙各部抓紧时间休整,让工兵立即检查粤汉铁路长沙至株洲段的通行情况,明天一早就……不,今晚就出发,用最快速度把黄维兵团包围起来”。
赵骥考虑了一下,攻击长沙的几个军实际上都并未遭遇苦战,部队不仅兵力损失很小,战士们的体力状况也还算不错,而且从长沙去株洲还有火车可以运兵和运送辎重装备,不至于因为长途行军而过多影响部队的战斗力。
当晚,被陈前抢了破城头功的刘焕和陶旺就各自带着部队急忙南下,第五军和后续陆续抵达的第六军则留下负责清剿散入乡间的国军溃兵和维持治安。
……
株洲,黄维才刚率部行进到九郎山就遭遇了中野第四军的强力阻击。
心高气傲的黄维第一时间就下令七大主力之一的十八军展开炮兵阵地掩护步兵发起冲锋,可对面的中野第四军立即就利用占据了制高点的优势进行炮火反制。
“轰轰轰!”
发动仰攻的国军士兵瞬间就被炸懵了,其实不止是一线士兵,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黄维也懵了——共军的炮火这么猛?!
看着一言不发陷入沉默的黄维,十八军军长杨伯涛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忒么都多久不带兵上战场了,还在拿老眼光看人嘞,连共军的实力发展到哪一步了都不知道,居然还以为火力优势在国军这边嘞。
“黄司令,光凭我们十二兵团是打不下株洲的,你听听,南边有白长官来救我们的声音吗?”杨伯涛忍着气劝告黄维,“趁现在共军尚未合围,走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