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羊羊被奇力阵压制着，单膝跪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仍强撑着抬起头，直视女王的双眼。
还在试探......
明日女王忽然轻叹一声，语气竟带着几分惋惜：
\"消极怠工，不是称病推脱，就是躲起来偷闲……\"
她站起身，华贵的裙裾拖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笙羊羊啊笙羊羊，亏我……那么看好你。\"
笙羊羊:＂......＂
笙羊羊的呼吸微微急促，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垂下眼睫，声音低哑却清晰：\"属下……任凭女王处置。\"
明日女王忽然笑了。
她缓步走下台阶，在笙羊羊面前蹲下，纤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其实，我有些好奇……\"
女王的嗓音轻柔，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致，
\"为什么那股能量……那么喜欢你呢？\"
能量？
笙羊羊瞳孔微缩，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女王的指尖凝聚出一缕漆黑的雾气，如毒蛇般缠绕而上。
\"如果……再多来点，会怎么样？\"
下一秒，那缕黑暗能量猛地钻入她的体内！
\"呃——！\"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笙羊羊的脊背猛地绷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她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明日女王愉悦的低语——
\"让我看看……你的忠诚，能坚持多久？\"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意识回笼的瞬间，笙羊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也不过如此。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素色帐顶，鼻尖萦绕着苦涩的药香。
钱医师正坐在床边，见她醒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笙羊羊？\"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笙羊羊沉默了一瞬，随即冷淡地开口：\"还行。\"
她撑起身子，长发如雪般散落在肩头，脸色苍白却不见半分虚弱。
钱医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递上一杯温热的药茶，却被她轻轻推开。
\"不必。\"
她起身，径直朝殿外走去，背影挺直而冷硬，仿佛方才的昏迷从未发生过。
钱医师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
她又变回……最初的那个笙羊羊了吗？
钱医师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大殿内。
烛火幽幽，映照着明日女王高挑的身影。
笙羊羊踏入殿中，单膝跪地，声音平静而恭敬：\"明日女王。\"
女王背对着她，指尖轻轻抚过案上的地图，淡淡道：\"他们已经到水灵镇了。\"
笙羊羊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水灵镇在水底，一旦进入，怕是难以上来。\"
明日女王缓缓转身，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她：
\"若是……暖羊羊也背叛我了呢？\"
笙羊羊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暗芒，随即露出一个近乎邪魅的笑容：
\"我会让他们的路途……终止在锦官城。\"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明日女王凝视她片刻，忽然轻笑一声：\"好。\"
她缓步走近，指尖轻轻抬起笙羊羊的下巴，\"希望你说到做到。\"
笙羊羊微微颔首，眼中倒映着烛火的冷光。
当然......
只不过，结局未必如你所愿。
皇宫车站，秋风卷着落叶在铁轨间打着旋儿。
笙羊羊站在月台边缘，望着通往水灵镇的列车喷吐着白雾。
水底……太暗沉了。
她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金镯。
水灵镇样子在脑海浮现——终年不见天日的巷道，潮湿发霉的砖墙，还有那些在暗处窥视的眼睛。
算了，不去了。
转身时，披风扬起一道凌厉的弧度。
锦官城·城门。
夕阳将城楼的影子拉得很长，笙羊羊站在熙攘的人群中，忽然有些恍惚。
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一切都那么鲜活，却又仿佛与她无关。
接下来……要做什么？
迷茫如薄雾般笼罩心头。
几个百姓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她却视若无睹地擦肩而过，只留下那些人面面相觑。
醉仙坊。
熟悉的沉水香扑面而来，笙羊羊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掌柜见她神色冷峻，连忙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珠帘轻响，琴琴抱着古琴，音音执玉笛，舞舞挽着纱绸翩然而入。
\"大人。\"三人盈盈一拜，眼波流转间却带着担忧。
笙羊羊斜倚在窗边，单手支颐。
窗外是连绵的黛瓦，更远处，夕阳正一点一点沉入群山。
她的目光落在虚无的远方，对身后的乐声充耳不闻。
曲调渐渐停了。
音音绞着衣角，鼓起勇气轻唤：\"大人最近……不开心吗？\"
笙羊羊缓缓转头，银簪流苏发出细碎的声响：\"怎么说？\"
\"您和上次见面时很不一样。\"
舞舞的纱绸无意识地绕在腕间，
\"玉玲盛会那日，您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琴琴拨了下琵琶弦，清越的余音里，她轻声补充：\"现在就像……\"
\"就像初春未化的冰。\"音音脱口而出，又慌忙低头。
笙羊羊眸光微动。
\"是因为……\"音音声音越来越小，\"喜羊羊大人不在了吗？\"
\"叮铃——\"
腰间的金铃突然无风自动。
笙羊羊瞳孔骤缩，指尖触及冰凉的铃身，某个被刻意遗忘的画面猛然浮现——
少年捻起铃铛的系带，笑着说：\"它说 ......你喜欢我。\"
心底的迷雾仿佛被一双手轻轻拨开，透进一束光来。
金铃的余音还在厢房内回荡，笙羊羊唇边的笑意尚未散去，忽然——
\"砰！\"
她手中的琉璃盏毫无征兆地炸裂，琥珀色的酒液溅在素白的手背上，像蜿蜒的血痕。
去找喜羊羊……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一缕黑气便如毒蛇般从她心口窜出，瞬间缠绕上她的神智。
笙羊羊瞳孔骤缩，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玉案几上。
\"大人？！\"音音惊呼出声，却被琴琴一把拉住。
三人惊恐地看着笙羊羊周身突然涌现的黑雾，
那些雾气如有生命般在她发间游走，将几缕发丝染成诡异的暗紫色。
不对……
黑气在她眼底凝结，化作细密的蛛网状纹路。
笙羊羊缓缓抬头，方才的迷茫与柔软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冰冷。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去水灵镇。\"
舞舞壮着胆子递上帕子：\"您的手...\"
\"滚开！\"
笙羊羊一挥袖，整张案几应声而碎。
三人跌坐在地，看着那个曾经对她们温柔的少女，
此刻被黑雾笼罩着走向门外 。
笙羊羊穿过城门时，最后一缕夕阳正被乌云吞噬。
守城士兵刚要行礼，却被她眼中翻涌的黑气吓得倒退三步。
我是明日女王最忠实的利刃...
绣鞋踏碎水洼，倒映出她扭曲的面容。
黑气在她耳边呢喃，将那些刚刚复苏的温暖记忆一点点蚕食。
将皓月公主...永远留下...
她忽然停在岔路口，左边是通往水灵镇的官道，右边是蜿蜒的山路。
黑雾在她指间流转，幻化出无数狰狞的面孔。
\"呵...\"
笙羊羊突然笑了。
\"既然要演好戏...\"
就让这场狩猎...更有趣些吧。
黑气欢呼着钻回她的心口。
夜风吹散她的长发，也带走了最后一缕金铃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