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秦家有喜事，新媳妇头一年，老宅很热闹。
宛城的习俗，零点吃饺子。
秦少雄和江兰受邀晚会，在回来路上，一家人都等着他们。
秦煜亭精神头很足，在客厅里蹦来蹦去，学着动画片里的人物说台词。
他也不困，跳得欢，跑来跑去时，不小心踢了秦桉一脚。
可怕的二叔立即黑了脸。
秦煜亭眼珠一转，缩进了旁边蒋玫的怀里。
蒋玫怀孕六个多月，肚子显怀了，人也圆润了一圈，她接住秦煜亭把肚子避开：“再皮你二叔就要打你了。”
“别闹，”秦铭冲儿子招手，“过来喝口水，喊了一晚上也不嫌累。”
秦煜亭瞅了二叔一眼，发现他没发火，笑嘻嘻又挪进爸爸怀里。
不过刚喝了一杯水，就被秦桉揪住了领子。
秦煜亭嗷一声叫出来，扑腾着小腿，可怜巴巴看着秦桉。
秦桉提着他去一边“教训”。
“过年了，怎么不跟你的朋友们打电话？”秦桉指指他手腕上的电话手表。
秦煜亭挠了挠头：“过完年就见到了，不打电话。”
“有的朋友还能见到？”
“当然啦二叔，我们都在一个班，二叔你没上过学吗？”
秦桉：“……”
“找打是不是？”秦桉明晃晃威胁，“再想想，还有谁？”
秦煜亭小脑瓜子嗡嗡嗡，“没有谁了呀？”
小荔枝，小葡萄，小苹果……他都挨个打了！
看着侄子掰手指，嘟嘟囔囔数他的几个女同学，秦桉气笑了：“你们班女生怎么都是水果？”
秦煜亭撇了撇嘴，因为他喜欢水果，按照特点进行取名。
秦桉咳了一声：“小榴莲都有，怎么没有小桃子？”
“因为有桃子姐姐了呀！”秦煜亭理所当然道。
“那怎么不跟桃子姐姐打电话？”
秦煜亭眼珠子滴溜溜转，“姐姐留着明天打电话，因为她比我大，奶奶说比我大的，都是初一拜年。”
秦桉眯了眯眼：“现在打，初一太忙了没空。”
一早就是祭祖加拜年，能忙一整天，哪有空。
秦煜亭把手背到后面去：“就明天打！”
秦桉作势要吓唬他，刚瞪眼，秦少雄和江兰就回来了。
只好起身去迎。
秦煜亭小跑着进江兰怀里，小声告状，秦桉慌了那么一瞬，就听到秦煜亭道：“二叔抢我的电话手表，奶奶你给他买一个吧。”
他年纪小，上学也早，童言童语的逗笑了所有人。
秦桉清了清嗓子，跟着坐下。
“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孩子。”秦少雄看了一晚上节目，也累了，“饺子端上来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的忙。”
零点吃饺子也就是走个形式，好事成双，一直都是这个规矩。
秦桉没胃口，但还是吃了两个，吃完就借口睡觉，打算回自己房间。
秦铭也朝着父母点头：“爸，妈，早点休息，今晚煜亭跟我们睡好了。”
秦煜亭有自己的院子，但大过年的，不想把孩子自己留在那。
江兰和秦少雄自然不会拦着，挥挥手让他们都走。
秦少雄略皱了皱眉头：“最近秦桉是怎么回事，成日里都板着个脸，集团有什么问题？”
他很少过问妻子娘家的产业，但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江氏蒸蒸日上，再忙也不至于天天闹情绪。
又不是第一天上班了。
江兰清楚，秦桉最近心烦意乱，兴许是因为失恋，看来不是随便玩玩，动了几分真感情。
这事她还没告诉丈夫，反正都分手了，说不说都一个样。
“谁知道，你的儿子就这脾气，随了谁自己心里不清楚？又倔又霸道，脸皮还厚，一肚子坏水，喜欢欺负人。”
秦少雄一噎：“你这人，儿子又不是我自己的，难道就半点儿不随你？”
多大岁数了，还在这翻旧账，年轻那点儿事记一辈子。
江兰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两个儿子哪个也不像我，要是有个女儿才好，我一定把她培养成真正的大家闺秀。”
“晚了，老夫老妻不能生了，”秦少雄笑，“你还是琢磨着再给自己找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好了。”
听丈夫这么说，江兰竟然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脸。
许桃除了出身和年纪，真是哪哪都对她的胃口，乖巧听话又聪明，落落大方的孩子，漂亮得不像话。
最重要，她们还聊得来，江兰都起过收徒的心思，是陈韵芝不让，留着等许桃读研读博呢。
她盼着有个乖女儿，软糯糯的在她身边撒娇，可偏偏生了两个混小子。
江兰叹了口气，有点可惜。
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大过年的，叹什么气。”秦少雄搂着妻子肩膀，看她那张没什么岁月痕迹的脸，温柔询问，“谁又惹着你了？”
“没什么......”江兰心里突然一动，握住丈夫的手，“我收个干女儿行不行？”
秦少雄眉毛一挑：“就这么喜欢女儿？这是怪我当年不让你再生了？”
江兰也就是随口一说，很快就觉得不太合适。
分了手自然是别再见面，总牵扯着，容易搞出乱子。
“算了，还是等玫玫生，我有个小孙女也不错，可千万别再来臭小子了。”
真是够够的。
秦少雄对男女不强求，理解不了妻子的执念，生儿子不听话就揍一顿，生女儿反倒是不好教养，生怕被人欺负。
不过如果有个孙女，能和江兰一样，还真是不错。
秦少雄含着笑，攥了攥妻子的手。
.
秦桉在半路上，截住了侄子。
连哄带骗拿走了秦煜亭的电话手表，承诺第二天一早就给送回来。
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真是狼狈，用这种办法，就是想听听许桃的声音。
没勇气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怕被挂断。
但秦煜亭的，许桃一定会接。
他没用过这东西，摆弄了一下找到许桃电话，犹豫几秒点了拨通。
已经过零点，不知道许桃睡了没有。
漫长的等待，嘟嘟声像重锤，一下下砸在秦桉心头。
心脏比剧烈运动完了，跳得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