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有时间，需要我做些什么？”
分配给她的工作是每天接送几位老师去福利院为孩子们做义务排练辅导。她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到底还算单纯。她将翻译工作的时间重新规划一下，开始当起义务司机。
那几个老师同样对何薇多少有些好奇，但她不动声色，对所有旁敲侧击的问题都不加以正面回应，他们便也知趣不再打听。
这天，何薇从福利院出来，刚上车插入钥匙，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哪位？”
“小薇，你好，我是小琴。”
打电话过来的是司莫尼的表妹，何薇的手一下停在空调启动键上。
“我到京城来出差，找伯父要到了你的号码，方便跟我见面吃饭吗？”
她拿着手机，呆呆坐着良久无法回答，小琴在叫着她。
“小薇，小薇，你没事吧。”
她艰涩地说。
“小琴，我……对不起。”
她无法继续下去，猛然掐断了通话，随即关掉了手机，将头抵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坐着。
严冬的京城，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让车内稍微有些暖意。她很快感觉到后颈的汗意。福利院一个司机正要开车出去采购，见状过来敲她的车窗，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她勉力抬头，唇角微微上扬。
“没事，我这就走。”
她机械地开启空调，系上安全带，将车开出了福利院，驶向李锁柱工作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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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锁柱的办公室。**
何薇到达时，李锁柱的助理正准备离开。见到何薇，他停下脚步，微微颔首。
“李总在里面等你。”
何薇走进办公室，李锁柱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他的身体笔直，像一座雕塑。
“你来了。”李锁柱说，没有回头。
“我来了。”何薇回答。
“小琴联系你了？”李锁柱缓缓转过身来。
何薇的身体一震，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你怎么知道？”
“她来京城，是顾先生安排的。”李锁柱的目光平静，“他知道你最近的动态。”
何薇的心头涌上一股寒意。
“他想利用她，让你产生动摇？”
“他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李锁柱说，“包括你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何薇沉默了。她想起司莫尼，想起小琴与司莫尼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何薇说。
“我知道。”李锁柱走上前，身体向前倾，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所以，你必须学会应对。”
“怎么应对？”
“你最近不是在研究城市的基础设施图纸吗？”李锁柱问。
何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最近确实在图书馆查阅了大量的城市规划资料，并发现了一些异常的数据波动。
“是的。”
“那些数据指向一个被遗弃的地下管网。”李锁柱说，“顾先生，正在那里秘密布局一个新的项目。”
何薇的身体微微前倾，面部肌肉收紧。
“什么项目？”
“一个足以颠覆现有金融秩序的项目。”李锁柱说，“它涉及虚拟货币、暗网交易和跨境洗钱。”
何薇的心头猛地一沉。她脑海中的数据流开始加速运转，将所有相关的碎片信息拼接起来。
“他想，建立一个完全独立于国家监管的金融体系。”何薇说。
李锁柱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所谓的‘新世界’。”
“他能成功吗？”何薇问。
“他以为他能。”李锁柱说，“他已经利用了部分老旧的城市基础设施，试图将他的虚拟货币网络，融入到城市的脉络之中。”
何薇闭上眼睛，脑海中的数据流涌动得更加剧烈。她能“看”到那些看不见的数字触手，如何蔓延，如何试图缠绕住整个城市的经济命脉。
“他有漏洞。”何薇猛地睁开眼睛。
李锁柱的唇角微微上扬。
“发现了吗？”
“他忽略了，城市管网的结构性缺陷。”何薇说，“那些老旧的管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数据传输量。”
“而且，”何薇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为了加速布局，使用了未经授权的地下暗线，这会留下物理痕迹。”
李锁柱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说下去。”
“我们可以利用这些缺陷，对他进行反制。”何薇说，“我们可以制造数据拥堵，让他无法完成初期布局。”
“但这还不够。”李锁柱说。
“我知道。”何薇说，“我们还需要，切断他的资金链。”
“顾先生，最近有一笔大额资金，正在通过一家境外的皮包公司进行转移。”李锁柱说，“你有没有办法，找到这笔资金的最终流向？”
何薇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想起了她翻译的那篇论文，关于国际资本流动路径的复杂分析。
“我试试。”何薇说。
李锁柱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
“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被动的棋子了。”李锁柱说。
何薇的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她看着李锁柱的背影，那个曾经高深莫测、难以接近的男人，此刻在她眼中，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
“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何薇问。
李锁柱没有回头。
“我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司莫尼呢？”何薇问，“她真的能恢复吗？”
李锁柱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她，会回来。”他说道。
何薇的心里，涌起一股希望。
“那如果，我们成功了，顾先生会怎么样？”何薇问。
李锁柱转过身来，身体笔直。
“他会，一无所有。”他说道。
何薇的身体微微发凉。
“你，不怕吗？”何薇问。
李锁柱笑了，唇角上扬，脸上没有表情。
“怕什么？”他问。
“怕，他狗急跳墙。”何薇说。
李锁柱的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何薇。
“他，不是，第一个。”他说道，“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何薇看着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李锁柱。
“你，到底，经历了，多少？”何薇问。
李锁柱的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他说道。
“我没事。”李锁柱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手臂垂在身侧，指尖触碰着缠绕的纱布，血迹已经干涸，绷带边缘的纤维磨蹭着他的皮肤。他刚从城北一处废弃仓库脱身回来，那里是顾先生安排的秘密交易点，原本计划在今晚完成一笔价值数亿的虚拟货币转换。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丝他身上还未散尽的硝烟气息。
行动失败了。
对方早有准备，不仅布置了武装人员，还在地下管道系统中埋下了追踪信号，试图将李锁柱彻底困住。
他没有多言，只是对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助理侧过头。
“把昨晚的数据链重新跑一遍。”
助理颔首，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李锁柱走进电梯，金属门合拢时，镜面映出他略显灰白的脸庞。他已经连续四天没有合眼，身体像一块紧绷的弹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疲惫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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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复中心。**
何薇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一份报告，纸张边缘被她的指尖摩挲得有些卷曲。窗外是京城初冬的第一场雪，细碎而冰冷地飘落，落在玻璃上，模糊了远处的轮廓。
她翻开了第一页，目光落在标题：《跨境资本流动与隐蔽金融路径分析》。墨色的铅字在她眼中跳动，化作一道道复杂的算式。
这是李锁柱让她翻译的资料之一，内容极其复杂，牵涉到多家境外银行账户、加密货币平台以及隐藏在东南亚地区的洗钱链条。
她的指尖轻点页面，微凉的触感透过纸张传来。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数据结构和逻辑推演，庞大的信息流如同潮水般涌入。那些曾经让她恐惧的数字和术语，如今却成了她最熟悉的语言，一种清晰而锐利的逻辑在她头脑中成型。
她开始翻译，键盘敲击的声音密集而富有节奏。
“他在布局。”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的风声掩盖，“但这次……他输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三短两长。
“进来。”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
门被推开，一个身穿深色风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发丝被风衣领口压住，身形颀长。
“好久不见。”女人站在门口，身体微侧。
何薇抬起头，面部线条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