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弹夹,仔细数着里面的子弹,一颗、两颗…… 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弹药,确保数量足够。
那些子弹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又一场厮杀。
随后,他拿起一旁沾满泥污的水壶。水壶上满是划痕和凹坑,见证着它同样不平凡的战斗历程。他拧开水壶盖,里面的水早已变得浑浊不堪,还漂浮着一些细小的杂质,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土腥味和铁锈味。林泰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往嘴里灌了两口。那带着土腥味和铁锈味的水顺着喉咙流下,虽然难以下咽,喉咙里一阵酸涩,但却如同给干涸的土地注入了生机,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
队伍里的其他战友们也都在做着出发前的准备。张冲一边用力地擦拭着他的重机枪,那布满老茧的双手熟练地在枪身上移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一边嘟囔着:“这些狗日的敌人,还想跑,看老子这次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他的脸上带着愤怒和急切,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战斗中平复。
他想起了自己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友,心中的怒火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誓要让敌人血债血偿。
蒋小鱼则在整理自己的装备,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打仗就像家常饭,追着敌人跑着玩。”
可他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他偷偷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心里其实很害怕,害怕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受伤,更害怕再也回不来,但他不想让战友们看到他的懦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林泰看着身边这些同生共死的战友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在这残酷的战场上,只有他们才是彼此最可靠的依靠。
他大声喊道:“兄弟们,敌人还没跑远,咱们加把劲,绝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这是为了咱们死去的兄弟,为了守护咱们的家园!”
战友们纷纷回应,声音中透着坚定和无畏。那响亮的回应声在这片还弥漫着硝烟的战场上回荡,仿佛在宣告着他们的决心和勇气。
说罢,林泰把水壶别在腰间,紧紧握住手中的步枪,跟着队伍出发了。
突然,尖锐的子弹呼啸声划破了原本紧张的寂静。“嗖嗖” 的子弹从道路两旁的树林里飞射而出,如同死神的利箭。
林泰心中一惊,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遭遇小股敌军伏击了!他的身体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能地做出反应,整个人如敏捷的猎豹般,一个漂亮的翻滚。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军装在翻滚中扬起一片尘土,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地面上擦过,传来一阵刺痛,但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
眨眼间,林泰便躲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这棵树的树干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战争留下的弹孔,树皮粗糙而坚硬。
他背靠着树干,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敌人的子弹不断地打在树干上,溅起一片片木屑。
林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他将步枪稳稳地架在树干上,眼睛透过瞄准镜迅速扫视着树林。
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他很快锁定了几个可疑的位置。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肌肉紧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砰!砰!” 林泰果断地扣动扳机,两声清脆的枪响在树林中回荡。他看到树林里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
但在这危机四伏的战场上,他没有时间去确认战果。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尽快摆脱敌人的火力压制,继续前进完成追击任务。
林泰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巨石,是个不错的掩体。
他咬了咬牙,双脚用力一蹬地面,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子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有几颗甚至擦着他的衣角飞过。他能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
在冲到巨石后面的瞬间,他顺势蹲下身子,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贴在皮肤上冰凉冰凉的。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队伍前进的方向,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不能停,必须跟上队伍,不能让敌人的伏击打乱节奏。
他再次握紧步枪,准备从巨石的掩护下继续转移位置,朝着前方跃进。
在与小股敌军的激烈交锋后,林泰一行人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不顾一切地追击着敌军。
随着太阳渐渐西沉,余晖将整片天空染成了血红色,像是为这场残酷的战争铺上了一层悲壮的底色。终于,在天黑前,他们成功占领了敌军丢弃的前哨站。
这座前哨站坐落在一片荒草丛生的高地之上,四周布满了防御工事。围墙是用厚重的沙袋堆砌而成,上面还残留着敌军匆忙撤离时留下的痕迹。
哨塔孤零零地矗立在一角,像是一位孤独的守望者,见证着这场战争的惨烈。
林泰环顾着这座前哨站,心中涌起一股胜利的喜悦。他们在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又向前推进了一步。战友们也都疲惫却兴奋地欢呼着,相互拍打着肩膀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在清理前哨站的过程中,他们有了意外的收获。仓库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不少弹药箱和食品罐头。
弹药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战士的生命,是继续战斗的保障。而那些食品罐头,更是在他们饥肠辘辘时如同珍宝一般。林泰看着这些物资,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不用再为弹药和食物发愁了。
林泰挑了一盒罐头,那罐头表面已经有些生锈,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他从腰间抽出匕首,用力地撬开罐头。“呲” 的一声,罐头盖被掀开,里面散发出浓郁的肉香。林泰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他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每一口食物都像是一股暖流,迅速驱散了他身体里的疲惫。他的腮帮子鼓鼓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罐头,仿佛生怕有人会抢走他的食物。
吃完罐头,林泰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墙根处,缓缓地坐了下去。
后背紧紧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忘却战场上的血腥与杀戮。
外面的炮声还在继续,沉闷的轰鸣声像是远方传来的闷雷。但与之前相比,已经远了很多。那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幕布,不再那么刺耳和惊心动魄。
夜已深,疲惫的林泰本在帐篷里沉沉睡去,连日的战斗让他即便在睡梦中也眉头紧锁。
可半夜时分,突然一阵密集的雨点敲打在帐篷上,声音急促而嘈杂,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起初,林泰只是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试图躲避这恼人的声响。然而,雨水很快便透过帐篷的缝隙渗了进来,先是一滴一滴地落下,打在脸上凉飕飕的,接着便成股地流淌,不一会儿,帐篷里就积起了一滩滩的水。
林泰被这湿漉漉的感觉弄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狼狈的景象,无奈地叹了口气。
雨水浸湿了他的睡袋,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坐起身来,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找个干燥点的地方继续睡,但却发现整个帐篷都已被雨水侵袭。水滴不断地从帐篷顶落下,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泰烦躁地挠了挠头,心里盘算着这样的环境根本没法再睡下去。他看了看身旁同样被雨水弄醒、正嘟囔抱怨的战友们,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
于是,他干脆一咬牙,爬起身来,开始收拾自己简单的行囊。他把湿透的衣物胡乱地塞进背包,动作有些粗鲁,脸上满是无奈和疲惫。
穿上那身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军装,林泰伸手拿过靠在帐篷边的步枪。
他轻轻地抚摸着枪身,仿佛在与一位老友交流,这把枪陪他经历了无数次战斗,是他最信任的伙伴。他把子弹袋挎在肩上,系紧鞋带,走出了帐篷。
外面的雨下得正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高高的水花。狂风裹挟着雨水,打在林泰的脸上,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裹紧身上的军大衣,朝着站岗的位置走去。每走一步,脚下都溅起一片泥水,裤腿很快就被雨水和泥巴浸湿。
来到岗哨处,林泰站得笔直,双眼凝视着远方。在黑暗中,偶尔闪过的炮火亮光如同夜空中诡异的闪电,将远方的天际瞬间照亮。
那亮光过后,紧接着便是沉闷的炮声传来,仿佛大地在颤抖。看着这不断闪烁的炮火,林泰心中一阵感慨,他不禁陷入了沉思:这场仗到底还要打多久?
清晨的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营地的寂静。林泰匆匆赶回营地,只见战友们神色凝重地围聚在一起。
一名传令兵面色严肃,大声宣读着命令:“第二天接到撤退命令,你们这个突击队伤亡太大,需要回后方休整!” 听到这个消息,林泰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为能暂时摆脱这随时可能丧命的战场而感到一丝庆幸;另一方面,想到那些倒在战场上的战友,他的心头又涌起无尽的悲痛与愧疚。
林泰环视着营地,到处是残垣断壁,破碎的旗帜在晨风中无力地飘荡。受伤的战友们或躺或坐,痛苦的呻吟声在空气中弥漫。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一位腿部受伤的战友身上,那战友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嘴唇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林泰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轻声说道:“兄弟,我背你走。” 那战友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林泰小心翼翼地将战友背在背上,那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他身子微微一晃,但他很快稳住了身形。他伸手理了理战友身上的毛毯,试图为他遮挡些许寒意。
他将步枪斜挎在胸前,调整好背包的位置,深吸一口气,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脚下的土地被雨水浸泡得松软不堪,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林泰背着战友艰难地前行,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流下。
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次抬起和落下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但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把战友安全地带到接应的地方。
走了一段路后,林泰感觉自己的体力有些不支。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背上的战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疲惫,虚弱地说道:“林哥,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一会儿。” 林泰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别说话,好好歇着,我背得动。” 他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试图用行动驱散战友心中的担忧。
三公里的路程,在平日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艰难的情况下,却显得无比漫长。林泰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战友们并肩作战的画面,那些生死与共的时刻给予他坚持下去的力量。
终于,在前方的道路尽头,林泰看到了接应的运输车。那辆绿色的卡车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亲切,像是一座希望的灯塔。
林泰的心中涌起一阵喜悦,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当他走到车旁时,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医护人员急忙迎了上来,将他背上的战友小心翼翼地抬上了车。
林泰看着医护人员熟练地为战友检查伤口、进行初步治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运输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许久,终于缓缓驶进了基地。林泰透过车窗,望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整齐有序的基地,如今满目疮痍,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
车刚停稳,林泰便跳下车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基地里又多了许多新面孔。这些年轻的战士们,眼神中透着青涩与好奇,也带着对战斗的憧憬和坚定。
他们三两成群,忙碌地搬运着物资,整理着装备。林泰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中不禁感慨时光的流转和战争的无情。
他抬脚朝着曾经的营房走去,一路上,随处可见被炮弹炸毁的痕迹。原本高大坚固的围墙,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曾经停放车辆的车库,也已被夷为平地。
当走到营房前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原来的营房被炸塌了一半,断梁残瓦散落一地,那熟悉的轮廓已不复存在。几名战士正在废墟中清理着,试图抢救出还能用的物品。
林泰知道,他们只能挤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了。这些帐篷在基地的空地上错落分布,远远看去,像是白色的蘑菇群。
他背着自己简单的行囊,朝着其中一顶帐篷走去。帐篷里空间狭小,已经挤了不少战友,大家正忙着整理床铺和物品。
林泰找了个角落,小心翼翼地放下背包,尽量不碰到其他人。
安顿好后,林泰去领取归来后的补给。他排在长长的队伍中,耐心地等待着。终于轮到他时,军需官递给他一套新军装。
林泰接过军装,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崭新的布料,心中涌起一丝温暖。这套军装,代表着基地对他们的关怀,也象征着新的开始。他仔细地打量着军装,平整的面料,整齐的线脚,每一处都彰显着品质。
然而,当他拿到靴子时,心中不禁有些失落。还是原来那双靴子,鞋底已经磨得快穿了,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破洞和划痕。
他抬起脚,轻轻晃动着靴子,能听到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 “吱吱” 声。
这双靴子,陪伴他走过了无数个战场,经历了无数次的艰难跋涉,早已和他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此刻,看着它破旧的模样,林泰知道,它已经快到极限了。
林泰提着靴子和新军装,回到帐篷里。他坐在床边,脱下那双破旧的靴子,将新军装铺在床上。看着这一旧一新的两样物品,他陷入了沉思。
战争让一切都变得如此艰难,物资总是那么匮乏。但即便如此,他和战友们依然坚守在这片土地上,为了心中的信念而战。
休整期只有短短三天,林泰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保养武器。
每天,林泰除了匆匆扒上几口饭,倒头睡上几个小时来恢复体力,其余时间几乎都花在了保养武器上。那支步枪,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杀敌的工具,更是并肩作战的生死战友。他将步枪轻轻放在身前的小木桌上,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老友。枪托上,已经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在无数次激烈战斗中与硬物碰撞留下的印记,每一道划痕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林泰凑近仔细端详,手指顺着划痕轻轻摩挲,心中不免一阵感慨。准星也有些松动了,这在战场上可是致命的问题,会大大影响射击的精准度。
可眼下军械科的修理任务堆积如山,根本没时间把枪送过去。他皱了皱眉头,咬了咬牙,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把小钳子和几枚螺丝钉,准备自己动手勉强加固。
他一只手稳稳地握住枪身,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操作着钳子,将螺丝钉一点点旋进准星的固定部位。每一下用力都格外谨慎,额头上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
在这安静的帐篷里,只有钳子与金属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仿佛时间都放慢了脚步,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经过一番努力,准星总算看起来牢固了一些,但他心里清楚,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在真正的战场上还得看实际效果。
第三天夜里,月色如水,洒在基地的帐篷上,给这片略显凄凉的营地披上了一层银纱。劳累了一天的林泰刚刚进入梦乡,梦中还闪现着与战友们并肩作战的场景。突然,一阵尖锐而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林泰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弹起,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大脑就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出事了!
他迅速翻身下床,手忙脚乱地穿上靴子,顾不上系鞋带,一把抓起放在枕边的军装套在身上。他一边穿戴,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又有新的战斗任务了,也不知道这次情况有多危急。
等他冲到帐篷外集合点时,周围已经是一片忙碌而紧张的景象。战友们的神情都严肃而凝重,眼神中透着坚毅和决然。军官大声传达着命令:
“敌军在北部防线发动突袭,局势万分危急,我们必须立刻增援!”
听到这个消息,林泰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知道北部防线的重要性,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林泰收拾完装备,目光扫过桌面,看到了那块放了许久的压缩饼干。这压缩饼干又干又硬,口感差得要命,但在战场上却是能快速补充能量的好东西。
他顺手抓起两块,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口袋里。手指触碰到饼干那粗糙的包装,他心想,说不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这两块饼干就能支撑自己熬过艰难时刻。
就在他系紧背包带的时候,外面卡车发动的轰鸣声传进帐篷。
那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催促着他们赶紧出发。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柴油味混着夜风猛地灌进鼻腔。
这味道浓烈而熟悉,每次闻到,都意味着又要踏上那充满危险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