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吃过早饭，谢二勇拉着一车红薯来到了镇上。
找了个热闹的位置，将车上一箩筐红薯搬下来。
边上，一位妇人将自家种的菜拿出来卖，看着谢二勇掀开箩筐上的盖布，露出里面圆鼓鼓，又大又圆的红疙瘩，好奇地问：“小伙子，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你卖的是什么？”
“婶子，这是红薯，要不要尝尝？”
谢二勇做了试吃，在家蒸了十条红薯，每一条红薯竖着对半切开，再切成六等份。
他递一块给妇人，妇人不敢张嘴就吃，放到鼻端嗅了嗅，一股香甜的味道。
“撕开那层皮，这红薯我们家吃过很多回了，婶子放心。”
说完，扯开嗓子吆喝，“卖红薯囖，新鲜红薯，香甜粉糯，免费品尝。”
这一喊，不少路过的客人都围了上来。
“红薯？没见过，能吃的吗？”
“给我一块。”
谢二勇给客人分试吃。
卖菜妇人已将一块红薯吃完了，瞪大眼惊艳道：“真好吃，香香甜甜，小伙子，这个红薯你打哪来的？”
听妇人这么说，众人将信将疑，直到尝过一口，眼睛纷纷亮了起来。
“真是，又甜又糯！”
“软乎乎的，比糖还甜。”
“小伙子，红薯怎么卖？”
谢二勇趁热打铁：“四文钱一斤，买六斤送一斤！”
“四文钱？贵了。”
“红薯每一只都忒大了，这么重称，四文钱估计就两三个。”
“还能便宜点不？”
谢二勇不慌不忙，他们买给官大人的更贵，四文钱他都觉得便宜了。
“红薯是自家种的，独一份，别的地方还没得卖，味道你们尝过了，好吃得来又稀罕，我在县城卖七文钱，也就是最近难民来了，安全起见，才回到镇上卖。”
难怪他们之前没见过，原来县城才有得卖。
原本七文钱，现在卖四文钱，加上味道确实好。
一旦有了比较，也就可以接受了，不少人都掏钱。
“我要这四个，帮我称一下。”
“我买两个尝尝。”
“给我称五..哎，六斤吧，是不是买六斤送半斤？”
谢二勇装了四箩筐番薯，在这儿摆卖了两箩筐，然后转移阵地，主大街不能随便占用摆摊，他将牛车停在主街拐进来的一条小巷子，就在巷头的一角摆。
何清莲和吴四娘从布庄走出，看到巷子一道熟悉的人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二勇。”何清莲喊一声。
谢二勇抬头，看见娘俩欢喜道：“小莲吴婶子，小草她呢，没跟你们一起来？“
“我们来镇上交绣活，小草在春花堂姐家和小全一起。”何清柔柔地看着他，”二勇，这些是什么？”
“二勇是来镇上摆摊的吗？”吴四娘好奇地拿起一个红薯。
“这是红薯，我大嫂种出来的。”
谢二勇将事情包括县太爷看上了自家种的红薯，简短提了一遍。
“二勇嫂子真了不起。”吴四娘忍不住感慨。
“嗯，连县令都夸她。”提起锦绣，谢二勇眼里都是崇拜与孺慕。
谢二勇经常在何清莲面前提起锦绣，何清莲并不觉得有什么。
锦绣和她差不多大，能经商挣钱，还能种出连县令大人都刮目相看的红薯。
简直是她们女子的榜样！
吴四娘：“对了，二勇，待会你回家的时候，顺便到家里一趟，我和小莲做了新褂子。”
谢二勇转头灼热地看着何清莲：“给我做的吗？”
“不是。”何清莲平静道，“给你嫂子她们四个的。”
她们一家受谢家特别是锦绣的照顾，正愁没机会回报，这不天冷了，娘俩一合计，给谢家四女眷都做了新褂子，穿在里面，保暖轻便。
“哦。”谢二勇挠头，“我午饭前赶回去。”
“那你忙吧，我和娘先走了。”
临走前，谢二勇硬塞了几根红薯。
娘俩走远了。
吴四娘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明明给人做了新鞋子，还藏着掖着。”
“本来以为没有，我再拿出来送他，他不是更高兴吗？”何清莲眨了眨左眼。
吴四娘笑着点了点女儿。
有张里正主持公道，何老太不敢太过放肆。
娘仨的日子越过越舒心。
这个舒心不是说锦衣玉食，起码不会饿死，不用再提心吊胆，心情每天都是放松和充满希望的。
自从脱离老何家，两个女儿的性子都活泼了。
“卖红薯咯，新鲜红薯，免费试吃。”
谢二勇继续吆喝。
玉满楼二楼。
靠窗位置。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
一个端方内敛，另一个吊儿郎当。
往窗外看，卖红薯的摊子围着不少人，异常显眼。
楚千墨看向对面的燕长卿。
“这不是谢家那小子，他在卖红薯吧，长卿，你不买几个尝尝？”
“不必，本王尝过了。”
燕长卿看一眼便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喝着茶。
“你既已回到镇上，怎么不去见你的小徒弟。”
“还不到时候。”
楚千墨笑他莫不是和人打赌输了，不敢见人。
“本王一诺千金，再说..”燕长卿思索片刻，“谢家娘子精明有分寸，她会提出什么条件，本王不担心。”
只要番薯推广开去，能极大缓解朝廷粮食压力，拯救无数饥饿百姓。
单这一点，无论锦绣有什么要求，在不违反道义良心的情况下，他都会尽力办到。
“何止是精明...”楚千墨一脸若有所思。
燕长卿：“嗯？”
“没什么。”楚千墨耸肩，”就是觉得同为姐弟，姐姐精明，另一位就是单纯过头了，老实说，你到底看中黎天河哪一点，你堂堂一个王爷，要什么天赋的弟子没有。”
燕长卿放下茶杯，仿佛他说什么废话似的，“你不是说了，单纯。”
楚千墨：“......”
“据属下所知，黎天河在不久前的拐子案中，立下功劳，如今在谢家谢锦南的教导下念书。”候在一旁的燕二道。
楚千墨闻言稀奇了，“也难为他，坐得住。”
黎天河这孩子，太好懂了。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一看就不是念书的料。
燕长卿嘴角微勾：“挺好的，不用本王再多费一份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