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宴感愧道:“朕亏欠你的,如何敢忘记。当初争这个位置,实属被迫,若是不争,我与兄长、与支持他的臣子,恐怕都无好下场。”
“如今朕也被困在这皇城之中,身不由己。再等一等,等孩子们长大些,撷儿能够独当一面时,朕就把这个重担丢给他们,咱们出去游遍大周山河,嗯?”
林浓讶异。
权势迷人眼。
一旦掌控过,享受过它带来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怎么可能舍得权柄下移?
她的怀疑很明显,还带着调侃:“陛下真舍得?”
萧承宴眼底只有她的影子:“那要看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就没什么不舍得的。”
林浓“哦哟”了一下:“陛下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啊!帝王说话,那可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哦!回头您要是说话不算话,臣妾可有的跟您闹了!”
年轻美貌的面首,不香吗?
谁要一直跟他绑一块儿啊!
不过这些话。
他就是说说。
而她也就是听听。
帝王要是出尔反尔,你能怎么办?
就是闹上天去,他也不会搭理你。
闹得过了,他还能让你无声无息地病逝,换个听话乖顺的继续当摆设。
萧承宴却无比认真。
“朕既然说出口了,自然是算数的。”
林浓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
她接下他画的大饼,然后“咻”地从背后扔老远。
大可不必哈!
但小脸上是满满的欢喜和感动:“那臣妾可就当真了!”
……
廖老太傅为了废太子蛰伏数十年,能在宫外各府安插下不起眼的棋子,想必后宫之中也少不了人手暗中帮着廖氏。
不过廖氏虽然年轻,却很沉得住气,晓得太后这么一闹,所有眼睛都盯着她俩,彻底安静了下来,廖家给的人脉帮手更是一次没有动用。
除了晨昏定省和阖宫宴请,绝不出门。
就是不得以出了门,也不多一句话。
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
叫人抓不出一丝错来。
虽然想要让她犯错也很简单,但她不似沈仙惠愚蠢,不小心反倒被她将计就计,反咬一开口是皇后记恨她从前的算计,想要除掉她!
反倒是落了个“假慈悲”的名声,得不偿失。
其他妃嫔也明白,所以没人动她,只当她不存在。
后宫之中,除了太后隔三岔五地闹一闹“要死了”,给大家添添乐子以外,倒是挺太平的。
林浓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晒着太阳:“廖老四的事,查得如何了?”
怡然回道:“咱们的人去他任职的地儿细查了一番,确定周氏曾派人去过廖老四任职的地方,不久后,廖府内发生时疫。”
“廖家的几个主子全都避去了庄子或者别院,府里的下人差不多死没了,认识从前那位廖贵人的,除了廖家几位主子,就再也没别人了。”
林浓吐息:“果然如此。”
怡然继续道:“廖老四回京后并未得老太傅的重用,所以一直挺不忿的,但最近有所改变,老太傅时常带着他进进出出,见世交,指点官场。”
“廖老四风光得意,不少人猜测廖老太傅如此大力培养几个儿子和女婿,是有辞官荣休的打算。”
辞官荣休?
林浓慵懒嗤笑。
他这是察觉到自己被人暗中盯上了,所以在制造假象,想放松对手警惕呵!
廖老四本就不是他心爱的儿子,又因为不得重用而对他心怀怨愤,所以故意把他推出来,就算这个儿子被杀了,他也不会心痛!
果然了。
敢做逆贼的人,心肠绝对的狠辣!
“换一拨人小心盯着廖老四的一举一动,不要惊动了廖家其他人。”
怡然应下:“让月筝公子的人去盯吧!他平素低调,派出些什么人,也不会被怀疑,但又绝对信得过。”
林浓点头:“你去安排吧!”
怡然坐在:“说来也奇怪,月筝公子都二十好几了,也不成个家,家里长辈怕是要愁白头了!”
林浓看多了电视小说,懂得地道:“月筝身体健康,文武双全,人品贵重,仕途也顺利,不成亲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喜欢的人已经成亲!”
“他没办法放下,又不想娶妻而不能全心对待,伤了对方的心,让对方一辈子都在痛苦和怨恨中度过,所以索性不成亲,一身轻松。”
怡然啧了一声,道:“那他可瞒得太好了,谁都不晓得他对哪家女郎动过心呢!”
林浓看着窗外的景致,枝头的花瓣正被吹风吹落,叹息道:“单相思,就是一场盛大而孤寂的梦境,只要有心隐瞒,谁也看不破。”
“不过他还年轻呢!谁知道再过个三五年,会不会在读遇到令她心动的女子?人生每一刻都会发生不同的机遇。”
一夜北风来。
气温骤降。
趁着难得的好日头,冬装厚褥翻出来晾晒,眼瞧着就要用上了。
林浓送了孩子们去书房上学,回来后就在庭院里浇花。
秋冬交替的时节里,菊花和木芙蓉开得好,大朵大朵的,颜色鲜艳,让人看着心情好。
“皇后娘娘。”
外头突然想起焦急脚步声和嚷嚷。
林浓被吓了一跳,眼皮一阵抽抽。
“肃静!”来人被奉月呵斥,绕过影壁,沉声道:“好好说话,宫禁内如此嚷嚷,成何体统,调整状态再去给娘娘回话。”
侍卫不敢在椒房殿造次,再着急的事,也得照着规矩来。
调整呼吸和脚步,安静来到庭院。
“皇后娘娘,慈宁宫出事了!”
林浓将水壶递给宫人:“怎么了?”
进来报信儿的,是看守慈宁宫的侍卫,身上还有血。
是太后身边人求他上帝后这儿通禀时,抓在他衣服上的:“太后突然大口吐血,不省人事,宫里头已经乱成一团了!”
林浓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心头镇定。
但外人面前,却不能镇定,毕竟她是好人,而太后是长辈。
微微抽了口气,着急道:“太医昨儿才给太后瞧过,说她凤体康健,好好的怎么吐血了?可去叫太医瞧了?太医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