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晚把压缩饼干掰成好几块，她终于抬眼看薄均行，目光平静得像潭死水。
她把其中一块饼干递薄均行。
薄均行没接，他继续说道：“我查过监控，你走之后你朋友一直没离开。但你朋友手里没有任何设备，所以应该不是你朋友干的。但她全程戴着耳机，应该是在和你保持通话吧？”
沈非晚硬把饼干塞进薄均行嘴里，转身又去包里翻东西，“吃你的吧，补充一点体力。”
薄均行艰难咽下饼干，得出了结论，“你是老鹰，你的那个朋友陈宥恩也是，对不对？”
听到“陈宥恩”三个字，沈非晚猛地转身，她直直盯着薄均行，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薄均行虚弱地勾起嘴角，“怎么，终于肯聊了？”
他艰难地支起身子，“看来你很在意你的这位朋友。”
“当然，这不是儿戏！”沈非晚严肃道，“你是真的中了一枪实弹、血肉模糊！”
“我当然知道，子弹打在我身上，血是我在流。”
沈非晚深吸一口气，将背包推到一旁。
手电筒灯光的映照下，她的眼神格外凝重，“对，你猜得没错。”
她一字一顿，“我就是老鹰。”
薄均行的瞳孔微微收缩。
“我们是白客组织。专门对付红骷髅那种没有底线的在暗网胡作非为的黑客。这些年来我们触犯了太多太多人的利益，想买我们命的人太多了，我甚至不知道幕后的买家是谁。”
听到这里，薄均行沉默了，他皱眉，片刻后道：“国外不安全的，你不该来。”
沈非晚摇头，“我知道有人要杀我。我们小组的成员都知道我们整个组织都在被悬赏，但从来没人发现过我们的身份。
“这次可能是因为我冒用和全面篡改了另一个‘沈非晚’的身份，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既然你现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今天我们就说开吧。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得告诉你。”
薄均行呵笑了一声，他望向无边的黑夜，“你是该全盘托出了，说不定明天那两个杀手就追了上来，又或者我们根本找不到出路，也许后天我就死了。”
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对着快要死的人，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闭嘴吧，”沈非晚骂薄均行，不过语气里丝毫没有恶意，她拧着眉毛看向薄均行，“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起码不是死在这里，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至于出去之后，你想死在哪里就死在哪里。”
薄均行呵呵笑了两声。
笑声牵动伤口，他倒抽着冷气，“咳咳……你要这么厉害还要医院干什么。”
沈非晚白了薄均行一眼，“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嘴缝上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什么事。”
“什么事？”
“你说要给我吃抗生素的。有止疼药吗，也来两片。”
沈非晚挑眉，“还不是你突然提老鹰，打断了我的思路。”
说完，她从包里翻出药片又捏了团雪，递到薄均行嘴边，“吞了。”
薄均行就着雪咽下药，喉结滚动，“这雪硌嗓子，还挺难下咽的。现在……你能说林致远的事了吧。”
“生火优先。”沈非晚搓着冻红的手指站起身，“除非你想当冰雕。”
“我看这块大岩石就不错，起码帮我们挡了百分之九十的风。”
沈非晚从背包里拿出另外一个手电筒，“咔嗒”一声按亮：“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不会走远。”
薄均行立刻抓起另一支手电，光束斜斜照在她前方的雪地上为她照路，“找不到你就回来，冻一晚上应该还死不了人。”
沈非晚没回复，走出几步远后听见身后传来薄均行虚弱的声音，“你要是也栽了我可没力去捡你。”
沈非晚很快就拖回了一棵枯树。
枯枝刮擦积雪发出‘沙沙’声响。
他还没靠近大岩石，一道光束便精准地落在她脚前。
薄均行正半倚着岩壁，手电筒的光圈随着她的步伐缓缓移动，他在为她照明。
一直到清楚地看见沈非晚的身形，他这才张口，“搞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是什么猛兽来了。”
沈非晚把枯树枝拖到大岩石后扔下，拍了拍沾满雪屑的衣摆说：“这样一整个拖回来比较方便。”
说完她蹲下身，从背包里取出了点火器。
她很快就烧起了一堆火。
在跃动的火光中，沈非晚终于将另一个‘沈非晚’的身份，以及她与林致远的关系，全都说了出来。
薄均行沉默地听完，喉结滚动了几下。
他花了不少时间消化完。
随后突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所以都是假的。什么另外一段婚姻，什么生过一个孩子，那些全是假的，你只是为了和我离婚。”
他抬起眼盯向沈非晚，火光在深黑的眸子里跳动，“其实你大可以告诉我的，没有必要在薄昉的婚礼上那样和我撕破脸皮让我丢尽脸面。”
沈非晚拨弄火堆的手一顿，篝火噼啪炸开几颗火星。
她直视薄均行的眼睛，“你那时候铁了心的不甘心和我离婚，婚礼上还直接拿手铐铐住我，那时候我说那些有用吗？”
“你还不明白吗，不管那天岳颖拿什么脏水泼我，我都不能澄清。因为我澄清了所有人就会知道我盗用了另外一个沈非晚的身份。
“如果被有心人查到，牵扯出了老鹰的身份，我和我朋友就都危险了，是真的生命危险。这才是我宁愿所有人误解我我也不去解释的根本原因！
“其实如果这次不是遇到杀手追杀，我依然不打算告诉你关于老鹰的这些事。现在是没有办法。”
薄均行冷笑，“因为你不相信我，你怕我会把你和你朋友的身份抖出去，害你们招来杀身之祸，是吗？”
“是。”
“那这算什么？”薄均行忽然抬手指向自己中了弹的右胸，眼底裹着寒意和浓烈的不甘，“那我为你挡的这一枪算什么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