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印台上的龙纹渐渐隐入石面,只留下淡淡的金光在纹路里流转,像脉博般与三界气脉同频共振。孟胧收回手时,指尖还沾着未散的暖意,转头见孟澈正望着无妄海的方向,眉峰舒展了些,倒比往日温和了许多。
“该回去看看那坛桃花酒了。”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快,“去年埋在桃树下的,这会该酿出甜香了。”
孟胧想起那坛酒——还是去年春日,两人在人间市集淘来的新酒,就着满院桃花埋进土里,原说等苍梧之事了结便开封。她弯了弯眼:“怕是早被山风偷喝了半坛。”
两人顺着石阶往下走,星台的光已淡成了薄雾,石阶缝里竟钻出几株极小的蓝花,花瓣薄得像蝶翼,沾着星子落下来的微光。孟胧蹲下身拨了拨花瓣,忽然笑出声:“你看,连石头缝里都要争着开花。”
孟澈也蹲下来,指尖悬在花上方,没敢碰——他从前碰过的花草,总容易沾染上些微魔气,此刻却见那蓝花抖了抖花瓣,竟往他指尖凑了凑。他微怔,随即眼底漾开点笑意:“三界气脉通了,连它们都不怕我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阿砚的喊声,小姑娘抱着个竹篮跑过来,篮子里堆着红得发亮的浆果,绿叶上还沾着露水。“孟胧姐姐!你看我摘的浆果,甜得很!”她跑到近前才刹住脚,竹篮往两人面前一递,“灵狐坟前的藤结的,它肯定也想让你们尝尝。”
孟胧捏起一颗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漫开,混着草木气,竟比往日吃的更爽口些。阿砚又从怀里掏出个锦囊,递到孟澈面前,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蓝花瓣:“长老说这个能安神,上次见你总皱眉……”
孟澈接过锦囊,指尖触到粗糙的布面,竟觉得比腰间的玉佩还暖些。他难得正经地道了声谢,逗得阿砚眼睛亮起来,又叽叽喳喳说起妖界山林的新鲜事——松鼠偷了她晒的浆果干,野兔在灵狐坟旁打了个新洞,连从前总躲着她的小刺猬,都敢凑过来闻她的袖口了。
三人并肩往回走,阿砚的声音像串银铃,在林间荡出老远。孟胧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孟澈道:“前几日魔界使者托人送了罐苦果蜜,说是用新抽的芽熬的,回头调在桃花酒里,该是种奇味。”
孟澈挑眉:“苦果配桃花?他倒会折腾。”话里带点嫌弃,嘴角却没压下去。
走到界碑处时,阿砚要往妖界拐,临走前把竹篮往孟胧怀里一塞:“剩下的你们带回去!我明天再去摘!”说完又像想起什么,跑回来飞快地说,“对了!我看见瑶池的光蝶往这边飞了,说不定是长老送新酿的花蜜来啦!”
看着她蹦蹦跳跳消失在林子里,孟胧低头看了看满篮的浆果,又看了看孟澈手里的蓝花锦囊,忽然觉得手里的重量格外实在。风从林间穿过来,带着桃花的甜、浆果的香,还有苦果树下泥土的腥气,混在一起,竟成了种说不出的安稳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