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舟心猛地一跳,惩罚似的咬了她一口。
“呀~你属狗的啊!”
楚明舟懒得回应她,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往卧室走去。
风扇带起阵阵清风,吹得窗帘微微晃动着。
楚明舟把人放在床上,自己又转身进了洗手间,“我洗个澡。”
“小心伤口哦。”
“知道。”
“你是伤了小腿吧?要不要抬起一条腿踩凳子上洗?”
话落,洗手间里像有什么被碰撞倒了。
之后传来楚明舟有些恼羞成怒的声音,“用不着……”
林安安笑得不行,外衣已经脱在洗手间了,索性起来去衣柜里翻出睡衣换上,舒舒服服地躺回了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楚明舟出浴室时,身上还满是水汽,短发上滴着些许水珠,水珠还特别懂事地往他锁骨上跑,又顺着锁骨划到胸肌、腹肌,最后没入了人鱼线。
林安安视线一路下滑,最后停在他小腿上,那里被纱布缠了一小块,伤口应该不大。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朝他勾勾手。
楚明舟向来热烈又直白,但这次林安安在他脸上看见了抗议。
“干嘛呢?来睡觉呀!”
“嗯。”
单人床本就不大,他那么一大只躺过来,林安安就顺势滚进了他怀里。
楚明舟还来不及舒缓情绪,还没听她说两句甜言蜜语呢,怀里的人就不乐意了。
“太热了,你怎么跟个大火炉似的。”
林安安翻了个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又不舍得推开。
楚明舟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将下巴搁在她发顶就开始喊疼,“安安,别动!腿好疼,头也疼。”
“开始疼了?是不是伤口碰水了?你刚冲冷水澡了?发着烧呢!”
“你让我多抱抱,就不疼了。”
呦呵~
这是开始卖乖了?
林安安又有些想笑,心却软得一塌糊涂,就当看不懂他的套路,很是配合地回抱回去,“抱抱,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你可把我心疼死了。”
楚明舟眸底带起笑意,把人又抱紧了一分。
在他手开始乱摸的时候,被林安安拍开了。
“你先好好休息,等养好伤再说。”
楚明舟乖乖住了手,其实他也没想怎么样了,可能是针剂的关系,他现在有些头晕,还犯困得厉害。
这么往床上一躺,小媳妇在怀里一抱,让他整个神经都松弛了下来。
一松弛,所有的疲倦就席卷而来。
没一会儿,林安安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林安安感受着身边的人渐渐睡熟,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自己也闭上了眼。
入夜,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京西宾馆的楼宇上。
这一晚,没有惊心动魄的救援,没有严肃紧张的汇报,只有历经风雨后的安宁与相守。
?
八月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前往唐市的车队已悄然整装。
林安安依旧跟郑军长的车,只是这次她坐到了副驾驶座,楚明舟则坐到了郑军长身边。
他们今天要跟随组织上派的领导一起前往唐市,慰问的同时,还要送一批药物过去,另外还得收集灾后详细资料。
天空上几架运输机正轰鸣着掠过云层,那是前往唐市最险峻灾区的空投物资编队。
自地震发生已过去五天,救援的喧嚣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举国上下支援重建的热潮。
车队驶离京都时,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将天安门广场染成了金红色。
林安安靠在车窗上,看着街景飞速倒退,心中思绪翻飞。
她也算经历了两次毁灭性天灾,一次比一次惨烈。
把这些写进书里,其实是很沉重的。
不过,新书《曙光》已经在她脑海里形成了基础框架。
林安安相信这趟唐市之行,会非常有意义。
紧了紧膝盖上的布包,里面放着厚厚一沓钱,是她这两天陆续去取的,整整一万元。
本身是想在京都捐的,毕竟物资得靠这边收集采购,但郑军长知道这消息后,让她先别急,把钱先带上,去唐市看看情况再说。
车子驶入唐市地界时,空气里开始弥漫着消毒水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公路两侧的农田里,临时搭建的帐篷连成一片,红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越靠近市区方向,损毁的迹象越明显——房屋几乎全成了废墟,断裂的路牌歪斜地插在废墟里,偶尔能看到背着喷雾器消毒的防疫人员。
“那边就是矿区方向。”老警卫员看了眼左边。
林安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昔日的工业建筑群已化为一片瓦砾,唯有几个歪斜的烟囱倔强地矗立着,像一个个沉默的惊叹号。
车子缓缓驶入军区驻扎点范围,林安安的呼吸陡然停滞。
眼前的景象比想象更触目惊心!
主干道两侧的建筑几乎全部倒塌,屋瓦的残骸堆叠成小山,偶尔能看到半截断裂的墙体上,还挂着褪色的标语。
一辆被压扁的公交车斜倒着,车窗玻璃早已粉碎,车顶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沙砾,阳光透过尘埃,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再往前五公里处,是唐市的康南区,原本是商业中心。以前晚上可热闹了,现在……”
车子停在了一处临时搭建的医疗点附近,白色的帐篷外排着长队,穿白大褂的医生和穿军装的战士穿梭其间,为伤员处理伤口。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望着废墟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只一眼,就让林安安红了眼眶。
“首长,到了。”
老警卫员率先下车,替郑军长打开车门。
林安安推开车门,只觉一股伴着血腥味的潮湿感扑面而来。
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向远方,隐约还能看见大坝,抢险时堆砌的沙袋仍整齐地码放在坝体上,像一条蜿蜒的生命线,眼下还有好些战士正在加固堤坝,形成排排小点。
楚明舟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地震时,水库水位暴涨,坝体出现管涌。当时磐石军演的第一队就在那,可惜人手不够,好些战士就用身体堵沙袋......”
林安安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想起地震夜作战室里,那个关于“源河水库险情已控制”的通报。
原来那短短几个字的背后,是无数战士用血肉之躯筑起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