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园。
姜眠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晨雾里越来越重。
温矜怀的白衬衫袖口挽至肘间,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步伐始终稳定地缀在她左后方半位置。
“呼吸乱了,眠眠。”
他的声音混着绿植区的鸟鸣传来,惊飞了藤架上一对鸽子。
姜眠猛地刹住脚步,运动内衣的速干布料黏在后背上,洇出深色汗痕。
她撑着膝盖指向紫藤花廊下的长椅,喘得说不出完整句子:“我真的……要休息……一下了,矜怀。”
喉间泛起的铁锈味,让她想起大学体测跑八百米的狼狈。
然而此刻,温矜怀的气息甚至没有半分急促。
紫藤花下有些许凉意。
温矜怀抽出消毒湿巾擦拭椅面时,姜眠已经等不及的瘫坐下去,后颈仰靠在格栅上。
他跟着坐下,紫藤花的枝条垂落肩头,被他随手拨开:“体力不行啊,眠眠。”
“还体力呢?夭夭都去度蜜月了。”姜眠用毛巾按着汗湿的额发,运动手环显示心率还在持续上升,“我为什么是晨跑训练啊?”
远处园艺师启动的割草机轰鸣着碾过草坪,空气里瞬间炸开青草汁液的腥气。
她不由得想起沈惜夭这段时间的朋友圈,全是秀恩爱。
温矜怀拂过她黏在颈间的碎发,激得她耳后绒毛立起:“眠眠的意思,是想跟我一块去度蜜月?”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暧昧。
晨风掠过玫瑰丛,将“蜜月”两个字卷进层层叠叠的花浪里。
姜眠耳根轰然烧起来,防晒霜混着汗水滑进眼角,刺痛感逼出泪花:“呜…我没这个意思!”
她狼狈地揉眼睛,手却被温矜怀扣住。
湿纸巾擦在她的手背上:“手脏就不要去擦眼睛,容易刺伤。”
透过朦胧视线,她看见他认真的模样,领口微敞处露出半截锁骨,汗珠正沿着筋络没入衣料深处。
“你想去,我就安排。”温矜怀扔掉湿纸巾,看向她。
割草机恰在此时熄火,骤然安静的园子里只剩他低沉的余音在震荡。
花匠推着独轮车轧过卵石路,车轮碾过的声音仿佛牵引着姜眠的思绪,她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上周收购的私人海岛。”
温矜怀说这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到了一种令人不可置信的地步。
“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矿泉水被塞进她手里,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蜷缩。
不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穿背带裤的小男孩举着捕虫网追赶蝴蝶,年轻母亲推着婴儿车在玫瑰丛边驻足。
别墅区,住着的这些人,姜眠还不怎么见过。
因为她也很少出来散步。
与此同时,婴儿突然爆发的啼哭声里,让姜眠回过神来。
“明早可以直接飞,我安排商务舱。”
姜眠灌下一大口冰矿泉水,因为太急,呛出眼泪。
温矜怀的手掌立刻温柔的拍在她后背。
“但,但我泳衣都没买…”
她抹着嘴边的水渍嘟囔,没有婚礼,度什么蜜月嘛。
她那点小九九,已经写在脸上了。
温矜怀心知肚明,便继续看着她:“眠眠是不是觉得我们差一步重要的过程?”
姜眠攥紧水瓶子,眼神下意识的逃离。
“不如告诉我。”他想听见姜眠大大方方的直言。
“我…”
姜眠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认为这不是她应该开口的。
内心纠结的时候,她无意识的听见儿童自行车铃铛声由远及近,侧过头看情况,是个穿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歪歪扭扭骑过石板路。
原本只是无心一眼,结果那孩子车子一歪就要摔倒。
姜眠吓得立马跑过去一手扶住孩子一手稳住小自行车。
“呼…”
接住了。
小女孩惊讶的抬起头,刚刚差点摔跤的恐惧让她忘记了说谢谢。
直到小女孩的母亲赶过来,连声道谢后才拉着小女孩走远。
这一幕,让姜眠不由自主的想起母亲。
也不得不想起…楚渺。
温矜怀站在身后,望着她。
晨风裹挟着玫瑰香气扑进她惆怅的回忆,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现在很多事情没有了解,没办法结婚。
园艺师重新启动的割草机轰鸣着,把他们都拉回现实。
“泳装店哪里都有。”他抽走她攥出褶皱的毛巾,“哪怕定制,都来得及。”
“不去。”姜眠斩钉截铁。
温矜怀笑着按住姜眠汗津津的后颈:“看来度蜜月和晨跑,你选择了后者,那现在加跑三公里?”
温矜怀低笑着看着她温怒的表情。
草机的轰鸣里,姜眠的呼吸终于带上微喘,双眼冒火:“度蜜月或者晨跑训练,我都不选,我要回家睡大觉。”
玫瑰丛深处,被惊扰的麻雀群扑棱棱飞向镀着金边的云层,而温矜怀则笑盈盈的跟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