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疆在灵堂前发出大笑,却没人觉得这是他对逝者的大不敬。
他不断摸索着身上,摸来摸去,只摸出二百多两银子。
“我只有这么多了...”他语气有些发软,像是卸去了自身诸多气力。
他站在木棺前,想要将银票放入棺中,可是一双手却将他手中的银票夺了过去:
“你干嘛?人都死了,要银子有什么用?不如给我?你说对吧?”
他循声侧眸看去,看到了苏灿阳笑意盈盈的脸颊。
“你什么表情?你不会以为我死了吧?”苏灿阳面色苍白,搓了搓手中的银票,似乎在清点有多少。
“我真以为你死了...”赵无疆没好气一笑:
“我离开京都之后,才知道你恰好来找我,我刚好不在家...事情...很多...”
“这不是你的错。”苏灿阳眸光温和,脸颊带着和煦的笑意。
赵无疆眸光一软,一颤:“我没说是我的错。”
“可你在怪自己什么都想管但什么都管不了,什么都想做但什么都还做不到,你在怪你自己走得匆忙,走得迷茫。”苏灿阳伸手握住赵无疆的手腕,认真道:
“别慌张...
别来无恙。
但世事无常。”
赵无疆眼中泛起微微红润的光,他抿了抿嘴,点头一笑。
可在布衣帮帮众和长老们眼中,他们看着赵无疆有些失魂落魄站在苏灿阳的棺木旁,伏低着身子,死死握着苏灿阳冰冷的手一动不动。
“孩子...”长老叹息,拄着拐杖上前,将温热的大手轻轻搭在赵无疆的肩头:
“灿阳已经走了。”
“我...”赵无疆本能躲闪:
“我看到他了,他...”
赵无疆回过神,看到了棺木中躺着的人,而他紧紧握着棺木中人的手,那银票,早已被他按了又按,想要塞进到苏灿阳的手中。
“这一次赈灾,他如往常一样,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长老调动着修为,确保赵无疆心绪不会出现岔子,慢慢道来:
“可杨氏也如往常一样,什么事都要染指一手,从中牟利。
但世道大不相同,乱世至,杨氏愈发无法无天,这一次扣下了所有的赈灾物资。
灿阳前去寻杨氏中人,被阳氏中人设计陷害,说他贪图杨氏千金美貌,遭杨氏强者合围殴打,丢入水泊之中,虽被帮众救起,但经脉尽损,加之寒毒入体,重伤难愈...
次日,便去了。”
“这些年,自从灿阳成为长老,加之布衣帮的壮大,各种花费接踵而来,原本乞讨钱财都是交由其他帮众去办,可每次他只要有机会,都会拉下脸皮,去向其他江湖人士求取钱财。”
长老的叹息和惋惜在灵堂飘荡:
“江湖诸人皆知我布衣帮出了一个视钱财如命的年轻长老,可却鲜有人知,这些钱财他从未用在自身身上。
他总是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说什么要是有一天布衣帮没了,那就好了。
布衣帮没了,说明天下太平富饶,百姓安居乐业,没人来当乞丐了...”
“赵无疆,你一定会报仇,我知道你根本不怕这杨氏旁支。”吴小山也开口,他是与师妹吴六六一同前来的。
剑阁也出事了,阁主解散了剑阁众人,说剑阁的剑不该是藏在山里的剑。
去天下吧,去告诉世人,有什么话,和我们的剑去说!
长老们看事看得全面,苏灿阳之死,他们不能贸然行动,他们说出现在的困境:
“杨氏非同小可,看似旁支,却整合了几乎整个橘子州的势力,那些高官,还有江湖门派,都早已和杨氏沆瀣一气。
单凭我们,绝对不是杨氏的对手...
他们是整个橘子州的庞然大物!”
“我来...”赵无疆盯着苏灿阳苍白不说话的脸,他坚定重复道:
“我来!”
“孩子,此事需从长计议...仅凭你...”长老话还未说完就感受到赵无疆的目光。
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把赈灾物资夺回来,这些东西,不该属于他们。”赵无疆按着棺材边缘起身,深吸口气:
“谁,给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