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在府里对自己和齐妃说的还少吗？”年世兰暗自腹诽。
这边皇帝拉着江如吟的手，悄悄抓了抓她的手心，凑过来低声问她：“中午一定没吃好吧，朕让御膳房准备几个你爱吃的。”
江如吟笑吟吟的看着他，同样低声道：“好啊，只是臣妾身子不便，不宜吃虾蟹等寒凉之物。”
皇帝脸色不变，只点了点头回看向台上。
没一会，皇帝的头又歪了过来，“突然想起张廷玉说下午有事进宫，朕差点忘了。”
“恭送皇上。”见江如吟懂事的颔首，皇帝才悠悠离去。
追寻着皇帝的背影，端妃眼中寒芒闪过，思绪纷纷。
又是甄嬛，江如吟都没留得住皇帝，若她当真回宫，胧月岂不是为难。
端妃蹙着眉，手上也不自觉使了力气。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胧月在自己身边从一个奶呼呼的肉团子到善解人意的奶娃娃，从抱着自己的手指哇哇哭到扑在自己怀里给自己喂吃的，端妃已是实打实将胧月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手背传来温柔细腻的触感，一下一下的慢极了。
低头一看，正是胧月。
一只小手被端妃抓着，她依偎在端妃身上，另一手抚摸着端妃的手，那双灵动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正看着端妃。
见端妃回神，胧月露出笑容，小手覆在端妃手背上，就这样继续看戏。
三月初，摆脱了冬日最后一丝束缚，暖烘烘的阳光倾洒在大地上。
凌云峰禅房，皇帝一脸魇足的搂着甄嬛，手指勾着她的一缕发丝打转。
“凌云峰清雅静逸，养出的美人也乖巧宁静。”皇帝神情暧昧的用鼻尖去蹭甄嬛。
甄嬛忍不住瑟缩挪了下，却被皇帝当成羞涩，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被子下，甄嬛的手已经从抚着小腹变为紧攥着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手背青紫色的筋脉鲜明凸起。
回想起皇帝当着佩儿和崔槿汐的面闯进来让她们出去的场景，甄嬛几乎忍不住要暴起：‘他怎么敢...玷污了我和允礼的爱巢！’
可手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和床头柜里宁古塔那边传来的书信无不在提醒着她委曲求全。
甄嬛勉强笑笑，向皇帝侧了侧脸，“紫禁城繁华无比，又有数不胜数的神仙妃子，四郎才会觉得贱妾这儿静逸罢了。”
“紫禁城风水养人，只是规矩重，不自在。”皇帝眯了眯眼，收回搂着甄嬛的手枕在脑后。
甄嬛的手指无意识的点在肚皮上，“从前姐妹们在一起说笑也热闹，只是不知眉姐姐她们近况。”
见甄嬛语气似有怀念，皇帝犹豫了下，还是道：“眉庄一门心思带着静和，很是娴静。慵儿，她还是那样，似乎稳重了许多。朕念在浣碧是你身边人，让她做了官女子，时不时为朕奉上一盏茶。”
一抹讥讽划过眼底，甄嬛扯了扯嘴角，为了喝茶专门封了个官女子，还说是看在自己的份上，甄嬛简直不知如何答话，只得柔着嗓子道：“浣碧从小就跟在贱妾身边，能伺候皇上是她的福气。”
“仔细想想，若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怎会有这几分相像。她将你的书籍衣裳都保存的很好。”
甄嬛默了一瞬，有些恶寒。
皇帝愉快的自顾自说着，不知怎得就提到了端妃。
甄嬛目露期待的看他，皇帝尴尬的咳了一声，“端妃将胧月照顾的很好，前几日胧月生辰还专门在碎玉轩重开了戏台子。”
甄嬛眼眶蓄上了泪水，呜咽不语，只道：“那就好...那就好...”
皇帝心里不是滋味，低声哄着她，“若你当初有此时的一半温顺，胧月仍是你的女儿，她就是朕最疼爱的女儿。”
肩膀的颤抖慢慢止住了，甄嬛擦了擦眼角，看着皇帝认真道：“若不是昔日贱妾的性情使然，贱妾怎知破镜重圆后的幸福滋味，让贱妾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若不是我的骄傲，怎会遇到允礼这样真诚热忱的人。’
甄嬛越发恨江如吟，恨她让父亲的情况这样水深火热。
皇帝唏嘘不已，“你早如此，朕怎么舍得让你走。”
“只是现在还不算迟，贱妾还能见到皇上。”甄嬛看着皇帝，似有所指。
皇帝无言，只抚摸着甄嬛单薄的肩脊。
回到宫里，浣碧已经在茶水间候着了。
皇帝心情舒畅，接过茶盏细细品味，“你的手艺越发好了，什么时候下雨了么？”
浣碧羞涩一笑，“嫔妾全身心都系在皇上身上，下午下了小雨，嫔妾眼巴巴守着下雨天，便斗胆一试，皇上喜欢就好。”
“你喜欢喝什么茶？”皇帝突然问。
浣碧一喜，“当然是普洱，普洱，”
“嬛嬛也喜欢普洱，味道醇厚还能助消化，最适合做下午茶饮。”皇帝自顾自道。
浣碧一下子闭了嘴，讷讷说了句：“皇上说的是。”
这样说着，浣碧心中却是有些慌乱的。
几轮对话下来均是词不达意，有些语无伦次。
皇帝看向她，“你不舒服么？”
浣碧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终于定下心来。
“皇上恕罪，前几日胧月公主生辰，嫔妾触景生情，这才有些魂不守舍。”浣碧垂眸行礼道。
皇帝点头，“这也不怪你，毕竟...你不是没去吗？”
“呃，嫔妾，嫔妾一心挂念着，虽未到场，却始终挂念着公主，听闻了当日景象便足以想象。”浣碧一愣，连忙辩解。
“也是，你一边伺候朕心里还惦记胧月和嬛嬛，着实辛苦。”皇帝捏着下巴道，“朕体谅你的辛苦，便晋你为答应吧。”
“...”浣碧张大了嘴，欣喜谢恩。
初时是满心的欢喜，可回宫的路上，一一路过永寿门和启祥门，浣碧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宫里，不耐烦的掀开帐幔，气鼓鼓的抱着茶盏。
“小主晋了答应怎么不高兴呢。”翠儿端来一盘鲜果，“小主常侍奉在养心殿，这是御茶膳房巴巴送来的，这樱桃多漂亮呀，可惜沃柑大半在景仁宫，小半进了延禧宫，其余都被各宫分了，咱们也没分到几个。”
浣碧无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是些果子，有什么好的，还能比皇上的恩宠更要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