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恶臭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消散。
雁回领着人四处熏香，确定没有不妥之后才派人去请皇帝。
萧靖凡此时正在谢婕妤的怡和殿中看书。
他对方才的“极臭”还心有余悸，吩咐楚流徵先过去看看。
楚流徵觉得这肯定是大老板对她当时没有有难同当的惩罚。
好在确实已经不臭了，四处都飘着花香，挺好闻。
片刻后，皇帝移驾昭阳宫主殿。
淑妃已经抱着公主出来了，熏得香喷喷的，宛若一个行走的人形香炉。
楚流徵忍了又忍才没将喷嚏打出来。
她侧目打量淑妃和小公主，不过短短几日，这俩竟然都瘦了一大圈儿。
冯景和秦淑轮流替二人诊脉。
片刻后，冯景道：“淑妃娘娘和公主殿下体内的寒髓散之毒已解，日后只要好生调养，将亏空的身体补回来便是。”
他看了眼身侧的秦淑，问：“秦大夫以为呢？”
秦淑从鼻子里“嗯”了声，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单纯地不想多搭理他。
冯景得到一个“嗯”已经十分高兴，邀请秦淑去一旁，与吴太医等商量如何给淑妃和小公主调理身体。
确定毒已解，淑妃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这些日子她可谓吃不下睡不香，一会儿担心冯景做不出解药，一会儿心疼小公主每日都得承受针灸之苦。
她日日都盼着冯景赶快把解药做出来。
如今可算是好了。
可显然她高兴得太早。
冯景跟太医商讨完就来找她兑现承诺了。
淑妃也没忘记这事，她这些日子也想过冯景会提出什么要求，但她对冯景并不了解，所以没什么头绪。
如今听他提了，便笑着道：“你救了本宫和公主，本宫自当答谢。不知你想让本宫做什么？”
冯景也没绕弯子，直接道：“我想要英国公府珍藏的那颗天莲果。”
淑妃暗惊，冯景怎么知道英国公府里有天莲果？
萧靖凡放下茶盏，好奇地问：“这天莲果是何物？”
淑妃正要回话，冯景抢先道：“回陛下的话，天莲果是一味极罕见的药材。古书上记载，天莲果长于人迹罕至的冰崖峭壁之下，五十年一开花五十年一结果，有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之效。”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可以起死回生和返老还童，这什么天莲果是王母娘娘种的蟠桃不成？
“当真有此奇效？”秦淑难得主动跟冯景搭话。
冯景肯定点头：“我师祖曾亲眼看见一老妇服下天莲果，不过睡了一觉便返老还童，成了二八年华的少女。”
亲眼所见应该没有假了。
所有人都看向淑妃，英国公府深藏不漏啊，竟然有如此稀罕之物，连皇宫里都没有呢。
就连萧靖凡都面露惊讶之色，看着淑妃问：“英国公府果真有此物？”
“臣妾不曾听家中提起。”淑妃摇摇头，看向冯景，“不知冯大夫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在黑市，一个书生口中。”冯景也没瞒着，“那株天莲果就是经他之手卖进英国公府的。”
萧靖凡问：“此等逆天之物那书生为何不自己留着？”
他这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那可是能起死回生和返老还童的神药啊，竟然舍得拿出来卖！
这得缺钱缺成什么样啊？
冯景耸耸肩：“我也问了他这个问题，他说他高兴。”
众人：“……”
萧靖凡直觉这书生不简单，问：“那书生姓甚名谁？”
冯景瞅他：“陛下，您不知道黑市的规矩？”
萧靖凡还真不知道，他也没去过黑市啊。
在场的人，除了楚流徵这个有系统的以及藏在暗处的暗卫小哥们，估计都没听说过“黑市”这个词儿。
冯景觉得对一个皇帝解释黑市的事情压力还挺大，但被萧靖凡盯着他又不得不说。
他尽量说得含糊：“黑市的生意大多不能见光，不论卖家或者买家，都会尽量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叫第二个人知道，以免被杀人越货，谋财害命。”
萧靖凡挑眉：“既然要隐藏身份，你如何知道对方是书生？”
“因为他穿着书生袍。”冯景脑中浮现对方穿着一袭白色书生袍的模样，在一众黑袍黑面具中简直像颗会发光的珠子，不要太显眼。
仿佛在对所有人说，看过来看过来，我在这里。
他当时是去黑市取药材的，见这人一言难尽的打扮，还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被不怀好意之人忽悠进去的愣头青，特意过去提醒一二，没想到对方是故意的。
还颇有一套道理，说什么穿得越打眼越方便卖货，甚至热情地跟冯景介绍自己卖的东西，完全是根黑市老油条。
冯景深觉被套路欺骗，本想走人，却被书生拉住。
那书生说闻着他身上有药香气，看在他之前一片好心的份儿上，告诉他一个跟药材有关的绝密消息。
冯景就是从那会儿知道英国公府里有颗天莲果。
一个神医最想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各种罕见的、稀奇古怪的药材啊！
他当时就动了心思，想要跟英国公府买，但奈何连英国公府的门都进不去。
而英国公府守卫森严，不好偷……呸！用银子换，他只得另想法子。
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了淑妃头上。
他以身试毒制作解药，救了国公爷的宝贝闺女和金贵的外孙女，要一颗天莲果不过分吧？
冯景道：“那书生说他姓王，听口音像是南方人。”
“王？”萧靖凡皱眉，微微偏头瞥了眼身侧的楚流徵。
太反常了！
听了天莲果这样大的事，这女人怎么一点心声都没有？
楚流徵正满系统扒拉呢，表示忙碌中，勿扰！
冯景看着淑妃，笑眯眯地问：“不知娘娘何时传信给英国公，将天莲果送来？”
萧靖凡也看向她。
淑妃：“……”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本宫竟不知国公府有这样一个宝贝，许是误传的。”淑妃挤出一个笑，“本宫先差人去国公府问问，若当真有此物再叫人取来。”
这般明显的推托之词，冯景可不会上套。
他两手往袖子里一揣：“英国公府距离皇宫不远，一来一回加上说话取东西，再慢一个时辰也足够了，我在此等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