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渐渐散开了些，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来，正是林如玉。
他手里拿着一根鞭子，鞭梢缠着一块青布——那青布，分明就是李莲花衣衫上的料子，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你把李莲花怎么样了？”
李相夷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脚步往前迈了一步，指尖因为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看到那块青布上的血迹，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林如玉晃了晃手里的鞭子，笑得更得意了：“怎么样？他现在就在我手里，要是你敢乱动，我就让他多受点苦。”
“李相夷，你不是天下第一吗？不是不在乎李莲花吗？怎么，现在急了？”
“你敢伤他一根头发，我定让你碎尸万段！”
李相夷的声音里带着杀意，从前他杀人，是为了四顾门，为了天下武林，可现在，他只想护着李莲花一个人。
他抬手就要冲上去，却被笛飞声再次拉住。
“别冲动，他在诱你。”
笛飞声压低声音，眼神扫过四周。
“周围还有埋伏，要是你冲上去，咱们都得栽在这儿，而且，李莲花不在这儿了？”
方多病也握紧了手里的剑，往李相夷身边靠了靠：“李相夷，阿飞说得对！这林如玉就是想激怒你，咱们不能中了他的计！”
林如玉看着他们，笑得更猖狂了：“怎么？不敢动了？”
“李相夷，你不是很厉害吗？当初你能赢我，现在怎么不敢跟我打了？”
“还是说，你怕我伤了你的小莲花？”
他说着，突然举起手里的鞭子，往旁边的树上抽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树身上立刻留下一道深痕，黑色的汁液顺着痕印往下流。
就在这时，雾气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那咳嗽声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李相夷耳边——那是李莲花的声音！
“莲花！”
李相夷猛地抬头，朝着咳嗽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眼神里满是焦急。
“你在哪？回答我！”
可那咳嗽声只响了一下，就没了动静。林如玉得意地笑了：“听到了吧？他还活着，不过能不能继续活，就看你了。”
“李相夷，想救他，就跟我单打独斗，要是你输了，我就放你们一起下去见阎王！”
李相夷看着林如玉，又望向雾气深处，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一个说不能中圈套，一个说不能让李莲花再受委屈。
他攥了攥怀里的帕子和布片，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定了定神。
就在他要开口答应时，笛飞声突然喊了一声：“小心身后！”
李相夷猛地回头，就看见十几个黑衣人从雾气里冲出来，手里拿着刀，朝着他们砍来。
而林如玉则趁这个机会，转身往雾气深处跑，一边跑一边喊：“想救李莲花，就来瘴气林最深处！我在那儿等你！”
黑衣人越来越多，刀光剑影在雾气里闪着冷光。
李相夷抽出腰间的剑，迎了上去，剑光闪过，一个黑衣人的刀被劈飞。
可他心里却越来越急——林如玉跑了，李莲花还在他手里，要是去晚了，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阿飞，你和小宝先挡住他们！我去追林如玉！”
李相夷一边打，一边喊，脚步已经朝着林如玉跑的方向挪了。
笛飞声砍倒一个黑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不行！太危险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相夷的剑又快了几分，剑气劈开雾气。
“李莲花在等我，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他说着，突然发力，一剑逼退身前的黑衣人，转身就往雾气深处跑。
方多病想拦，却被两个黑衣人缠住，只能急得大喊：“李相夷！别去！是陷阱！”
李相夷没回头，脚步越来越快，怀里的帕子和布片硌着胸口，像是在提醒他——李莲花还在等他。
雾气越来越浓，身后的打斗声渐渐远了，前面只有林如玉留下的踪迹，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属于李莲花的气息。
可他没注意到，在他跑过的泥地上，除了林如玉的脚印，还有另一串细小的脚印。
那脚印的方向，竟不是往瘴气林深处，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
更没注意到，头顶的雾气里，一个蒙面人正跟着他，手里拿着一根吹管，管尖闪着幽蓝的光，对准了他的后背。
李相夷还在往前跑，满心都是找到李莲花的念头。
他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进一个更大的陷阱里，而那陷阱的尽头，等着他的。
究竟是李莲花，还是一场万劫不复的灾难？
瘴气林深处的雾浓得像泼了墨，连风都穿不透，只能裹着腐叶的腥气往人鼻子里钻。
李相夷的剑斜斜扛在肩上，衣摆被树枝勾破了好几处，沾着的泥点早被汗水打湿，糊在布料上，沉甸甸的。
他追了快半个时辰，林如玉的脚印在一处断崖边突然断了。
崖边只有几根被踩断的枯草，下面是翻滚的黑雾，连底都望不见，哪有半个人影。
“林如玉！你出来！”
李相夷朝着断崖下喊，声音撞在崖壁上，弹回来的回音都带着雾的湿冷。
他攥着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刚才明明听见李莲花的咳嗽声，明明看到林如玉手里的青布，怎么会突然没了踪迹？
就在这时，他脚边的一块石头动了动——不是风吹的，是石头下面压着东西。
李相夷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挪开石头，下面是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油纸外面还缠着一圈青绳，绳结打得松松的。
是他熟悉的样式——李莲花从前包药的时候，总爱打这样的结，说万一急着用，一扯就能开。
他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指尖碰到油纸时，竟有点发颤。
慢慢拆开油纸，里面没有药，只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还有半块啃过的麦饼。
那麦饼是师娘做的，早上出发时师娘塞给李相夷的，他还没舍得吃，怎么会在这里？
“莲花……”
李相夷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轻轻展开信纸。
纸上的字写得很轻，墨迹有些淡，像是写信人没什么力气，可笔锋间的温柔，却和从前一模一样——那是李莲花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