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跌跌撞撞冲出庙门,脚下的青石板路蜿蜒向夜色深处。
应溪的衣摆还在滴落墨绿色的黏液,顾鸿手中的剑刃布满细密裂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直到穿过三道竹林,确定身后再无动静,他们才靠在一棵百年古槐下,急促的喘息声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夜枭。
“早知道报出身份就不用受那些麻烦了!”顾鸿一脚踹在树干上,震落满枝槐花。
他扯松领口的衣摆,脖颈处还留着糖丝勒出的红痕,“平白挨了这些腌臜玩意儿的折腾!”
应溪却望着来时的方向,眉头紧蹙。
仿佛还在惧怕那片墨绿色的雾气:“他们怎么会放了我们?
那些虚影分明是冲着镇魂棺和锦旗而来,没理由轻易罢手。”
他话音未落,一阵夜风掠过,卷起几片沾着黑虫黏液的枯叶,在三人脚边打着旋。
润玉倚着树干,脸色略显苍白。
方才动用锁龙链时消耗过大,此刻指尖还在微微发麻。
他望着漫天星斗,忽然轻笑一声:“三界各有不同,我们只是无意识闯入。”
他拂去肩头的槐花,目光落在掌心残留的符文印记上,
“况且,那莲生教的邪祟想必也忌惮东海的势力。他们虽未伤我们分毫,却也未必是真的慈悲——”
话音未落,远处的城隍庙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照亮半边夜空。
浓稠如血的光芒穿透云层,将整片竹林染成诡异的绛紫色。
三人同时转身,只见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裹挟着墨绿色的雾气盘旋而上,
隐约间,残破的\"莲生教\"锦旗在光柱顶端翻卷,布料撕裂处渗出黑红色的黏液,宛如一只张开的血盆大口。
顾鸿的玄铁剑\"噌\"地出鞘,剑刃震颤间泛起冷光,却被润玉抬手拦住。
东海龙族特有的威压顺着指尖蔓延,在剑柄上凝成冰晶:
\"莫要冲动。方才那些邪祟放过我们,我们就不要多管别人之事。\"
他望着光柱中扭曲的符文,袖中锁链不自觉绷紧,鳞片般的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应溪望着远处翻涌的血雾,喉结滚动:\"可那股气息...分明是要闹出大事。\"
三人转身往山下走去,脚步声惊起林间夜枭。
顾鸿突然拽住润玉的袖口,压低声音问:\"润玉,那些邪祟明明不是对手,为什么你还要说是他们放过我们?\"
他指向自己布满裂纹的剑刃,\"我的剑连虚影都砍不动,你用锁龙链也只是让它们短暂停滞,这根本不是实力悬殊的战斗!\"
润玉停下脚步,望向身后依旧冲天的血色光柱,瞳孔深处闪过一抹金芒:
\"你没发现吗?那些糖丝缠住你剑身时,刻意避开了致命要害;缠绕应溪脖颈的力道,也始终留有余地。\"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空中残留的符文,\"更重要的是,当我报出东海龙族的身份,那面'莲生教'锦旗...分明在颤抖。\"
山间忽然卷起一阵怪风,吹散云层。
月光重新洒落时,远处的血色光柱骤然收缩,化作一颗暗红的光点没入地底。
\"啪!\"
黑暗的幽寒殿内,青玉地砖应声碎裂。
玉媚如断线风筝般跌出丈外,半张脸迅速肿起,嘴角溢出的血珠滴落在玄铁锁链上,腾起阵阵白烟。
殿内烛火骤然熄灭,唯有魔尊座下的幽冥火盆吞吐着幽蓝焰舌,将他周身萦绕的魔气染成修罗般的猩红。
\"尊主,玉媚知错!\"魔族双媚之一的玉媚挣扎着膝行向前,水袖下的指尖深深抠进砖缝。
鎏金面具遮住她半张惊惶的脸,却遮不住眼底翻涌的惧意——
这是她追随魔尊多年来,第一次见他周身魔气凝成实质。
玄铁面具泛起森冷幽光,九条锁链如同蛰伏的巨蟒,自虚空裂隙中骤然探出,蛇信般缠住玉媚纤细的脖颈。
鎏金面具下,她瞳孔剧烈收缩,指尖在青玉地砖上抓出四道血痕。
魔尊踏着满地冰晶缓步而下,玄靴碾过之处,凝结的霜花尽数碎裂成齑粉。
“你看你办的糊涂事!涂山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汇报?”
魔尊的声音像是从九幽深渊传来,裹挟着令人战栗的威压。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跪伏声,魔兵们颤抖的气浪翻涌而入,
掀动玉媚散落在地的乌青长发,发丝间还沾着涂山的红叶碎屑。
玉媚喉间发出咯咯声响,被锁链勒得仰起头,苍白的脸在幽冥火盆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灰:
“尊主,长公主的实力太强!我等即便是唤出了老尊主的分身......”
“住口!”幽冥锁链突然收紧,勒进皮肉的金属传来灼烫的剧痛。
玉媚发出一声闷哼,鲜血顺着锁链纹路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花。
“废物!”魔尊的怒吼震得穹顶符文簌簌而落,幽蓝火焰在他周身暴涨,映得玉媚脸上的血痕愈发狰狞。
青玉地砖在魔气冲击下寸寸龟裂,如蛛网般朝着她跪伏的方向蔓延。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现在混沌珠已然被长公主带走了,我还留你何用!”
魔尊抬手间,幽冥锁链骤然收紧,玉媚的喉间发出濒死的气音。
话音未落,身后幽冥火盆轰然炸裂,滚烫的岩浆如流星坠落,溅落在玉媚脚边,瞬间将地砖熔出焦黑的坑洞。
刺鼻的硫磺味混着血腥气弥漫殿内,魔气如潮水般翻涌,殿内石柱在轰鸣中寸寸崩解,碎石簌簌坠落。
玉媚的咳血声混着石柱崩塌的轰鸣,在幽寒殿内激起层层回响。
她艰难地抬起头,鎏金面具已歪斜滑落,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
不行,她不能这么轻易的死去!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在剧痛中找回一丝清醒。
“属下……有能力追回混沌珠!”玉媚拼尽最后力气嘶吼,喉间涌上的鲜血将话语染得含混不清。
她强撑着向前挪动,锁链勒进皮肉却浑然不觉:
“长公主肯定还会去涂山,她多年前让涂山养了一只狐狸叫白璃!”
魔尊周身的魔气陡然凝滞,玄铁面具下的目光如刀:“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