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春耕已毕,然辽省西边数县报有旱情苗头,请旨是否预拨钱粮......”
“殿下!工部奏报,黑省预定煤矿和石油资源勘探完毕,需追加预算......”
“殿下!户部清点新入库之福州抄没赃款,数额巨大,请示如何入账......”
“殿下!兵部呈上秋操方略,请殿下御览......”
“殿下!索伦部头人遣使入贡,并求请于兴安岭南麓增设互市点......”
七嘴八舌,如同无数只蜜蜂在李彻耳边嗡嗡作响。
他刚刚经历长途跋涉,此刻被这繁杂的政务汇报一冲,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瞬间胀大了一圈。
“停!都停下!”李彻猛地提高声音。
众臣立刻噤声,全场鸦雀无声。
李彻无奈道:“诸位,本王刚刚回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收了你们的神通吧。”
众臣连忙拱手:“臣等失职,惊扰圣驾......”
李彻揉了揉眉心,摆手止住他们,实在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纠缠。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些日常政务稍后再议,本王今日有更要紧之事,需与内阁及六部主官商议。”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目光扫过全场。
众人心中一凛,知道殿下这是有重大决策要宣布了。
能让殿下打断所有日常汇报,并称之为更要紧之事,绝非小事!
李彻不再理会广场上噤声的众臣,转头对一直恭敬侍立在侧的太监吩咐道:“怀恩。”
“奴婢在。”怀恩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福王初来奉天,一路劳顿,你亲自安排,引福王去歇息,一应用度,务必周全。”
李彻对李倓吩咐道,“十弟,你先去安顿,好好休息,等到晚些时候,我再找你说话。”
李倓虽然对即将商议的要事充满好奇,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自己该参与的,连忙躬身道:
“是,皇兄,臣弟晓得了。”
李彻微微一笑,自是从李倓的称呼中察觉到了他的态度改变。
皇兄还算是正常,但臣弟这二字就完全是下对上的尊称了。
或者说,之前的李倓只是向自己靠拢,而如今就是彻底臣服了。
怀恩立刻走到李倓身边,脸上带着恭敬而不失亲和的笑容:
“福王殿下,请随奴婢来。”
李倓向李彻和在场的阁臣们行了一礼,众人也各自回礼。
随后便跟着怀恩,穿过广场侧面的宫门,向内廷深处走去。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李彻已经在一众阁臣和六部尚书的簇拥下,转身迈上那高高的汉白玉台阶,向着奉天宫正殿走去。
李彻的声音远远传来,清晰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内阁、六部尚书,随本王入殿议事!”
“宣,奉天府内,师长以上职务武官入奉天宫觐见!”
“其余人等,散了吧!”
随着这道命令,其余臣子纷纷行礼告退。
沉重的奉天殿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七位内阁阁臣、六部尚书,以及几位匆匆赶来的高等武官,按班次肃立。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李彻口中那件更要紧之事。
李彻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众臣,目光深邃而平静。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倭寇寻衅至极,本王决定,择日大军开拔,伐倭!”
轰——
这句话,如同千斤巨石狠狠砸入平静的湖面,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伐倭?!”
“主动出击?”
“这......这......”
“怎会如此突然?”
惊愕、不解、难以置信的低语和惊呼声,在大殿内嗡嗡回响。
就连武将行列中,几位久经沙场的宿将也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无他,奉国承平日久,已整整三年没有大规模战事了。
在这宝贵的三年中,奉国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爆发出令人瞠目的力量。
水泥路网连接四方,巨大新城平地而起,新式工坊如雨后春笋,高产良种推广普及,商贸税收节节攀升。
奉国的国力、军力、财力、科技力,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
民生富足,社会安定,其繁荣强盛之象,将大庆都甩在身后。
对外,奉国凭借强大的武力和威慑,北慑草原,东抚高丽,西控边塞,南定海疆,维持着一种高压下的和平。
所有人都沉浸在飞速发展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中,几乎忘记了战争的硝烟味。
如今,自家殿下竟要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主动兴兵,跨海远征?
那倭国孤悬海外、资源贫瘠,在许多人看来如同鸡肋一般,实在无甚好处啊!
许多文臣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劳师远征,靡费钱粮,出师无名......这绝非明智之举。
当然,劝谏的活儿也不是谁人都能做的,众臣齐齐将目光射向队列中的一位老者。
礼部尚书文载尹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怕是又要被殿下狠狠搓一顿了,自己这老胳膊老骨头的,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但职责所在,他还是出列躬身道:“殿下息怒,兴兵伐国,非同小可。”
“老臣斗胆敢问殿下,倭人究竟有何寻衅至极之举,竟令殿下决意行此雷霆手段?”
“还请殿下明示,臣等方好筹划。”
文载尹的话,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齐齐看向李彻。
李彻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
“明示?好!本王就告诉你们,这帮倭奴,胆大包天到了何等地步。”
“他们不仅劫掠商船,袭扰沿海渔村......更可恨者,竟敢与福州府前任太守暗中勾结!”
“向其行贿,为其提供庇护,甚至妄图插手我福州港务。”
“将我福州港,视为他们倭寇销赃、刺探情报、乃至渗透我奉国腹地的跳板!”
“在行刺本王,勾结当地贼寇行不轨之事!”
“桩桩件件,罪责确凿!”
“倭人寻衅,本王欲伐之!何人赞成,何人反对?!”
李彻的话音刚落,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瓢冷水,奉天殿瞬间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