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界门的光晕还未散尽，江子奕便觉一股熟悉的清冽灵气扑面而来——是逍遥界特有的云芝香，混着淡淡的松涛气，比记忆里少了几分混沌气侵扰的滞涩。
“可算回来了！”
一声洪亮的呼喊撞进耳朵，火猿庞大的身影从云端跃下，毛茸茸的爪子上还缠着几道未愈的伤口，显然是之前抵御混沌气时留下的。
它身后跟着个青衫剑客，手里握着个酒葫芦，正是李白。
“李兄，火猿。”
风宇拱手行礼，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的气息，“看来这边情况还好？”
李白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落：“混沌气退得突然，倒是省了不少功夫。就是西边的云栖谷塌了半座山，压了些修士在底下，火猿刚带人把人挖出来。”
他看向江子奕，眼神在他胸口停留片刻，“小子，噬界种没反噬出岔子？”
江子奕刚要开口，灵儿已经抢着道：镇魂玉合璧的时候，他把精血都喷在玉佩上了，混沌本源都被他净化了！”
洛辰希皱着眉望向远处的防御阵轮廓，那里的光晕比往日黯淡许多：“李前辈，防御阵的核心灵玉损耗多少？”
李白收起酒葫芦，神色沉了些：“西南角的聚灵阵碎了三块仙品灵玉，阵纹断了七处。我让诗剑学院弟子先用上品灵玉顶着，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这就去补。”
洛辰希转身就要走，却被风宇叫住。
“不急。”
风宇道，“先去议事厅，把灵渊界的事说清楚。子奕，你把镇魂玉合璧的事仔细讲讲，尤其是界脉交融的变化。”
议事厅里，江子奕将半块紫玉佩的来历、老者的嘱托，还有界心缝隙合拢时三界脉相连的景象一一说来。
李白听完，指尖在案几上敲了敲：“这么说，灵渊界的紫儿灵识未散？”
“是。”
江子奕点头，“一半在师父体内温养，一半融进了忘忧花海，能借紫花显形。”
火猿突然拍了下桌子：“那是不是说，以后去灵渊界，能看到活的紫儿姑娘？”
灵儿眼睛一亮：“说不定呢！师父说，假以时日她能凝聚形体呢。”
李白却看向风宇：“界脉交融是好事，但也麻烦。之前三界各守疆域，如今脉气相连，一处出事，别处怕是要跟着震荡。”
他看向洛辰希，“防御阵得改改，不能只护着逍遥界，得把灵渊界那边也罩进来。”
洛辰希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补好阵纹，我就去测两界脉气的节点，重新布个连环阵。”
“云栖谷的山塌了，得找些会土系法术的修士去修。”
风宇看向火猿，“火猿，你认识的石族修士多，能不能请他们来帮忙？”
火猿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石老大欠我三坛桃花酿，正好让他来还债！”
众人正说着，江子奕忽然咳嗽起来，胸口一阵灼痛，镇魂玉在怀里发烫，竟透出淡淡的紫黑纹路。
“怎么了？”
李白立刻上前，指尖搭上他的脉门，“噬界种的反噬还没消？”
“没事。”
江子奕按住胸口，“就是刚才穿过界门时，脉气波动引起了些余痛。”
风宇从怀里掏出个玉瓶，倒出颗莹白的丹药：“这是凝神丹，含着能压一压。你刚用精血催动噬界种，至少得静养半月。”
“静养可不成。”
江子奕把丹药含在嘴里，看向李白，“前辈，之前被混沌气影响的修士，是不是需要用镇魂玉的气息安抚？”
李白愣了愣，随即笑道：“倒是把这茬忘了。镇魂玉合璧后，气息能涤荡心魔，那些修士被混沌气侵了识海，正需要这个。”
“那我去。”
江子奕站起身，玄铁剑在腰间轻轻颤动，“正好借着镇魂玉的气息，看看能不能压制噬界种的反噬。”
洛辰希皱眉：“你身子吃得消吗？”
“放心吧。”
江子奕笑了笑，掌心的镇魂玉透出金紫光晕，“玉佩在护着我呢。”
灵儿突然举手：“我跟子奕一起去吧！”
“那我去改防御阵。”
洛辰希拿起案几上的阵盘，“火猿兄去请石族，风宇和李白前辈坐镇议事厅，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如何？”
风宇点头：“就这样安排。对了，子奕——”
他叫住正要出门的江子奕，“安抚完修士，去趟藏书阁。那里有本《界脉考》，或许能找到界脉交融后稳定脉气的法子。”
“好。”江子奕应着，和灵儿并肩走出议事厅。
门外的阳光正好，逍遥界的流云在头顶缓缓舒展，像极了灵渊界忘忧花海的花瓣。
江子奕低头看着掌心的镇魂玉，玄铁剑上的紫羽突然颤动起来，像是在应和。
远处，洛辰希已经站在防御阵前，指尖凝聚起淡金色的灵力，正一点点修补断裂的阵纹。风里传来火猿呼朋引伴的呼喊，还有李白在议事厅里哼起的诗句。
江子奕握紧剑柄，觉得胸口的灼痛似乎又淡了些。
他知道，不管是逍遥界的云，还是灵渊界的花，只要他们这些人在，总会守得三界安宁，守得这些寻常又温暖的景象，岁岁年年。
江子奕跟着灵儿穿过云栖谷的临时帐篷区时，正撞见个青衫修士捂着心口打滚，额上青筋暴起，眼白翻出大半黑丝——是混沌气残留在识海里的余孽在作祟。
“别动他！”
灵儿急忙按住要上前的江子奕，从灵力袋里掏出个白玉瓶，倒出三滴紫花蜜，往修士鼻尖一抹，“混沌气遇甜香会躁动，得先稳住他的识海。”
那修士果然安静了些，喉间嗬嗬作响。
江子奕趁机将镇魂玉贴在他眉心，金紫光晕顺着皮肉渗进去，修士周身立刻腾起白雾，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灵儿一边给旁边断了腿的小修士接骨，一边叹气，“白老说之前有五十多个修士被混沌气侵了识海，刚才已经醒了十五个，剩下的都跟他一样，心魔缠得紧。”
江子奕收回手，镇魂玉的温度降了些，他指尖发麻——连续催动玉佩，噬界种的反噬又隐隐抬头。
“别急，”他哑着嗓子道，“镇魂玉的气息能涤荡心魔，只是需要时间。”
正说着，那青衫修士忽然睁眼，眼神清明了许多，对着江子奕作揖：“多谢江小友……刚才像是坠在冰窖里，多亏这暖玉把我拉了出来。”
“是镇魂玉的功劳。”
江子奕刚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轻轻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土里钻动。
他低头一看，地面的石缝里竟渗出几缕淡紫色的气丝，正往帐篷里钻。
“这是……灵渊界的脉气？”
灵儿凑过来，指尖碰了碰气丝，“好暖和，跟紫儿姑娘的气息很像。”
江子奕皱眉：“界脉交融后，两界的脉气会互相渗透，但不该这么急。”
他望向洛辰希修阵的方向，那里的光晕忽明忽暗，“怕是防御阵的改动惊动了脉气节点。”
话音刚落，就见洛辰希的身影从云端掠来，玄色衣袍沾了些尘土，脸上却带着急色：“子奕！西南角的阵纹突然崩了三道，不是混沌气，是灵渊界的脉气冲过来了！”
“我刚看见石缝里渗紫气。”
江子奕道，“是不是脉气太急，防御阵承不住？”
“不止。”
洛辰希从袖中掏出张脉气图，上面标着十几个闪烁的红点，“我测了节点，发现灵渊界有七处脉眼在往外涌气，像是……有人在那边催动脉力。”
“谁会这么做？”总不会是紫儿姑娘吧？”
“未必是坏事。”
江子奕忽然想起风宇的话，“界脉本是一体，或许是灵渊界的灵气复苏，自然要找宣泄口。”
他看向洛辰希，“防御阵能不能暂时打开个缺口，让脉气顺顺？”
洛辰希摇头：“缺口一开，混沌气若有残留，很容易趁机钻进来。我刚才试着引导脉气绕阵而过，却发现它们直奔云栖谷——”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刚醒的修士身上，“好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正说着，火猿的大嗓门从谷口传来：“石老大！这边这边！再磨蹭我就把你藏的千年石乳偷光！”
众人转头，只见火猿领着个浑身覆着青灰色岩石的壮汉走来，那壮汉身后跟着十几个石族修士，个个扛着半人高的青石砖。
“火猴子你少讹我！”
石老大瓮声瓮气地哼了声，目光扫过云栖谷的断壁，忽然盯住石缝里的紫气，“这是……灵渊界的花脉气？”
“石老大认识？”江子奕惊喜道。
石老大蹲下身，指尖按在石缝上，紫气立刻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这脉气在找宿主——你们这些修士刚被混沌气伤了根基，正好需要这花脉气补一补。”
灵儿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它们是来帮忙的？”
“是，但太急了。”
石老大站起身，岩石皮肤泛出淡青光，“就像洪水奔着洼地涌，得修个渠引着，不然会冲垮你们的阵。”
他看向洛辰希，“你那防御阵的阵眼在哪？我让石族兄弟在阵外修条脉气渠，引着花脉气往帐篷这边来。”
洛辰希立刻点头：“阵眼在西北山头的望云台。我带你们去，顺便调整阵纹，让脉气能透进来又挡得住杂气。”
江子奕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胸口的噬界种忽然轻轻发烫，像是在呼应什么。
他低头摸了摸镇魂玉，玉佩上的金紫纹路比刚才更亮了些——或许，界脉交融带来的不只是麻烦，还有意想不到的馈赠。
这时，风宇和李白踏着云气而来，李白手里还提着个酒葫芦，边走边喝：“石老大倒是来得巧，省了我们不少事。”
风宇看向江子奕：“藏书阁的《界脉考》我让人取来了，你静养时看看。
里面说，两界脉气交融百年后，会催生出能穿梭三界的灵道，到时候……”
“到时候就能随时去灵渊界看紫儿姑娘啦！”
灵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混着石族修士凿石的叮当声，格外清亮。
江子奕抬头望向天空，逍遥界的流云正和灵渊界飘来的紫雾缠绕在一起，像极了两块合璧的镇魂玉。
他忽然觉得，胸口的灼痛好像彻底消了，只剩下暖暖的脉气在四肢百骸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