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是必不可少的，是信徒们必需的奉献。”易晓林重复了一番她的话，嗤笑：“你们不仅蛮横，还很虚伪。”
“人类的命运应该由人类来决定。”易晓林道：“我是无神论者，但信仰是一种力量，我没资格否定它。不过即使是信仰，也应该是人类自愿选择的信仰，而不是你们用各种无耻手段引诱、强迫、控制得来的。”
“人类的信仰？”女子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以信仰的名义，打压异己，你们人类还做得少么？因为宗教而发动的战争、因为拒绝信仰而死去的无辜人类，还少么？”
“不少了，所以不能再加了。”易晓林看着她道：“而且人类的宗教信仰，是众多信徒缔造的希望和意志，起码教人向善。现在人类社会的信仰，也大有改观。但你们的信仰，仅仅只是混沌龙神个人的意志，这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可人类若不归入混沌龙神的信仰，就会被视为敌人哦？”女子靠在沙发上很是放松，但语气却非常严肃。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回归本质。”
“那就看谁拳头大吧。”
“好走，不送。”
易晓林让两名保安，直接将她送到门口。
女子站在天龙医学院大门前的石碑旁，无语地看着围观着她，一脸痴迷的行人：“你倒是给我钱打车啊……”
至始至终，杨老都没有开口。
“这就是那个混沌龙神的投影？”杨老抿了一口茶：“用信徒血肉搭建的身体，竟然能够如此强大。”
“彩虹国度里面那个胚胎，更加恐怖。”易晓林也坐了下来，他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想要将空气过滤系统蔓延到全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对方挑明了会阻止他们。
杨老若有所思：“他们说的信仰文明，究竟是怎样的？”
“现在只听说过至尊圣教。”易晓林道：“至尊神王据说是宇宙惟一的真神，他无处不在，分身千万，意识能随意进入信徒的大脑教诲他们。而至尊军团，则是统一遵从神王的意志战斗，宇宙没有任何军队有如此强的统一能力，就连完全由行星军事计算机控制的智能军团也做不到，因为就算是光也有延迟。至尊军团却完全没有。”
对于宇宙间的这几个势力，易晓林还是做过功课的。既然能在宇宙大家庭中位列前茅，必然有其强大之处。至尊圣教的强大不仅仅在于信徒们的坚定信仰和狂热战意，也有着一个叫做‘神国’的网络系统加持。
这个网络系统已经超脱了低中等文明的想象，就算信徒之间相距百万光年，互相间的联系也不会有哪怕一毫秒的阻碍。
民用时没人会觉得一点延迟算什么，但在军用时，一毫秒的延迟就会左右一场战局。宇宙战争史上有一个经典的例子，一个同种族的内战，双方军力都差不多，但其中一方就因为通讯设备的微小故障延迟了那么零点一毫秒而没有被指挥官在意，最后战损比为一比二。
零延迟、无法干扰的军事网络是所有文明梦寐以求的，尤其是以光年计算的超远距离，延迟为零的网络。
至尊圣教经历过无数宗教战争，但都以胜利告终。在一万年前，他们只是蜗于极南区域一个小小的星系，但现在，他们占据了百分之三个已经宇宙，是有史以来扩张最快的势力，一直到现在，他们还在以信仰的名义扩张，万年间和平的日期屈指可数，与他们相邻的星系，都是人人自危，但却无人可以战胜他们。
‘神国’网络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易晓林看到零延迟，便明白它是什么。
和银白圣天与蛋星的联络一样，是通过虚空通道搭建的空间网络，但即使是银白圣天与世界树之间也会有微小延迟，神国的网络明显更为先进。
“唉，自从人类挣脱大气层的束缚，越是看到广阔的宇宙，越是能发现自己的无知。”杨老感叹道：“生物文明、机械文明、元素文明、信仰文明……宇宙种族千千万万，人类应该如何自处？”
“人类现在也有很多类型的文明可供选择，生物侧的天龙文明，机械侧的凤凰文明、银河联盟提供的文明技术、圣者那里储存的科技信息……”易晓林安慰道：“文明的发展，都是以千万年计的，人类文明呢？从文字出现开始到现在，顶了天七八千年。”
“人类还年轻得很。”易晓林老成地道。
门口的杨曼羽，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学姐，你醒了？”易晓林惊喜道。
“早就醒了。”她坐到易晓林旁边，没想到刚一坐上便朝着易晓林滑去，没办法，易晓林实在是太重了，沙发已经折成了一个V字，上面所有东西都在朝处于最低处的他靠拢。
杨曼羽红着脸，身体半靠在易晓林那比她腰还粗手臂上，热量透过她单薄的衣服，传到了她的身上。
易晓林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与杨老讨论保护过滤塔的细节。
太空港和耀阳城已经治愈的感染者，也会让他们警觉，并查出是什么导致的，那么推算之下，他们不难发现杨老强力跟进过滤塔的真实意图。
混沌龙神想要阻止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了。世界上第一期的过滤塔就有万余座，不可能分出那么多人手去一一照看。而想要让病毒以同步速度传播，则必需要有一万座。
而且，将病毒运送到所有过滤塔内也是一个难题，好在银白圣天可以利用地龙，从塔下部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病毒送入。
最后还有一个难题，现在既然大家都已经在下明棋，那么对方必然会做最坏的打算，更改寄生虫的DNA结构，让病毒失效，若混沌龙神真有神那般的强大，甚至还可能让病毒变成他们寄生虫的催化剂。
所以银白圣天一直在演化寄生虫，并将病毒同步进化，保证只要寄生虫没有更改双链DNA的基础结构，就绝对会对它起作用。
一股阴谋论的传言，主宰了网络。传言说空气过滤塔并不是为了净化空气，而是为了控制人类。在空气过滤塔的顶部安装了脑电波发射器，等到塔建成，便会发射电波，控制所有人的思想。各地针对过滤塔的游行示威，从来没有停止过，甚至因此引发过暴乱。就算科学家们亲自拆开塔顶，给他们看那没有任何夹层的钢筋水泥，也完全无济于事。
九龙农贸的水果又出了问题，这回是火红色的凤凰果，西北的一个罗蛤村里有人拿这果子去种植，结果还真种出来了凤凰树，结下了一树的凤凰果。那人将整整一树的凤凰果全部摘了下来，叫来全村人一起食用，结果村里被邀请的十七个村民和他全部当场死亡。
罗蛤村食物中毒死亡十八人，全国轰动，所有报纸头条都是这个新闻，记者络绎不绝前往。各种猜测谣言满天飞，联想上次的梼杌果事件，但没有一条是好的，清一色是对九龙农贸的置疑。
九龙农贸能一直到今天都一家独大，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些神奇的水果种子都是不会发芽的。有果核也是因为它们都是由地球的水果更改而来，留下了一些特征。
二狗叔去调查的时候，发现这棵凤凰树发生了未知变异，加上当地土壤成分与凤凰树需要的生长环境完全不同，暂时无法得出结论，只能将整棵树带回咎珑村分析调查。
但在挖树的时候，遇到了幸存村人和邻近数村的阻拦，他们说什么也不允许二狗叔将树带回去，一番僵持之下村民们群起动手，打了二狗叔一行人，和二狗叔一起来的王建树的三兄弟王建军、王智和王强，他们哪能忍这些刁民口吐芬芳，当即便还了手。
几人都经过潜移默化的身体强化，对手就算上百人，也只是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几人对手，没几下就给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但这一切，都给别有用心的人拍了下来。
第二天全国最大的报纸头条，便是“‘九龙农贸’强行销毁罪证，连伤村民近百人”这个骇人听闻的标题。下方的图片，便是二狗带着几人狂揍村民的瞬间。
一时间，咎珑村也成为众矢之的，每天都有人拉着横幅，在村子大门前抗议。
九龙农贸立刻开展公关，将调查结果公布，原因是罗蛤村地下有纯度非常高的砷化物，经凤凰果树吸收后，溶于果实汁液中，被受害者完全食用，因此造成砷中毒。九龙农贸出于人道主义，向每位受害者补贴十万元慰问款，并再次强调不要自行栽种本公司的水果。
再加上政府派出调查组调查，得出同样的结论，虽然还是有关于取证方面的疑问，此事也算勉强压下。
小虞姬拖着疲惫的身躯坐着劳斯莱斯回家。楚梦龙随母亲回北京看爷爷和姥爷，易云龙和柳依依出门狩猎降临在地球上的虚空恶魔。易晓林也前往了太空港。
家里空空荡荡。
脚下传来细微的异动，那是院子后的虚空之井正在日以继夜地钓取虚空生物。银白圣天对能量的要求越来越多，母舰的生成也已经到了尾声。
“风雨欲来啊……”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