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易晓林坐在窗台上吹着海风，早川星奈如幽灵般悄悄地从楼下爬了上来。
“你能不能走正门？”易晓林皱眉道。他还在苦苦思索想怎么才能让大家相信这只是一个融合了外星科技的游戏，能在这里学习的学员，个个智商超群，不用点心很难糊弄过去。
太空港的那些惟利是图的商人肯定不行。说不定以后学院里的人还会到太空港里去，给点钱可能就会露馅。
易晓林想到了庞铁。可又不怎么很想去麻烦他，他到现在还是不怎么清楚蜂龙血晶在纳米星人心中的价值。
“走正门就不和别人一样了么？”早川星奈露出一个挑衅而野性的笑容：“我要在你的心目中，永远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易晓林翻了个白眼。
早川星奈纵身一跃，翻身轻盈地落下，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坐在他的旁边。
“小虞姬呢？”
“早就睡了，你还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是个夜猫子。”
“你不也一样？”
“我可是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不像你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易晓林继续翻白眼。
“我从早到晚都在想你，怎么能说没事做呢？”早川星奈露出含情脉脉的眼神。
易晓林打了个冷颤：“一天到晚都在想怎么弄死我吧？”
睡得正香的小虞姬实在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早川星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对你的心，你还能不明白么？”
易晓林突然没有怼她，半晌沉默。
“你就是幻面龙蛾，对吗？”
“幻面龙蛾是什么？”她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易晓林：“我原名叫耶梦伽罗。”
幻面龙蛾不过是别人给她取的名字，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你被我……”
耶梦伽罗纤长的手指点在易晓林唇上，眨了眨眼睛：“有些事情，藏在心底更好哟。”
“明明是我欠你的……”易晓林喃喃。
“你不欠我哟。”耶梦伽罗抚了抚易晓林的脸：“我本以为现实世界如智者所述是理想乡，但大家都错了。就算没有你，我也留不住它的。”
虽然她说得很平淡，但眼角还是有泪滑落。突然她张开嘴，两排洁白的皓齿狠狠咬了易晓林脖子一口。
易晓林皱了皱眉。她这下咬得可真狠。
“我的进化之路给你断绝了，你要负起这个责任来。”她挤到易晓林怀中，幽幽道。
易晓林愣了愣，突然想起当时女孩哭泣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能跟我说说，那边的世界吗？”易晓林问。
“那边的世界，我们叫它罪龙国度。”
“罪龙国度？”
“对。现实宇宙，放逐有罪之龙的地方。”
“宇宙间最强大最智慧的生物，是龙族。它们曾经的辉煌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但过分的强大，让它们触及了现实的边缘，遭到了现实规则的反噬。”
“再怎么强大的生物，也无法与包容它们的世界相对抗。它们一一被现实湮灭抹杀，迫不得已只能创造出另一个与现实完全断绝的维度……用你们世界的传说之语来说，就是尼伯龙跟。”
“尼伯龙跟？死人之国？”
“只是比方而已。那是另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国度。”耶梦伽罗没有丝毫留恋：“那里的生物，都被本能和欲望驱使，没有亲情友情和爱情，只有战斗，吞噬，变强，达到金字塔的顶端。”
“到了金字塔顶端后，又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耶梦伽罗茫然：“我还远远达不到那个层次。不过当我那次偶然通过裂口，感受到未知宇宙彼端的呼唤，我立刻明白了我的目标，我的使命……找到碎片，然后交给……”
“碎片？什么碎片？交给谁？”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碎片，但当我见到它时，我想我会立刻知道。至于交给谁，我也不知道……”
这段话很绕，但易晓林还是听懂了：“感情还是触发式的任务……”
“那你现在还那么想吗？”
“没有那么强烈了。就像是父母嘱咐我的一件事情，我会做好它，但不会拼了命去做。”
“如果是父母的要求，他不会让我们把命搭上的。”易晓林道：“你只是被迷惑了。”
“也许吧。”耶梦伽罗凄然一笑：“可如果没这些目标，我们变强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你看来，虚空生物都是反派的代名词吧？残忍无情、自私自利，除了杀戮，什么都不在乎……”
见易晓林犹豫了一下，她笑得如同只小狐狸：“恭喜你，没看错。”
“虚空世界是个完全不同于现实的维度。”耶梦伽罗伏在他宽阔的胸口：“现实的规则对它无效，所以龙族才能存活下来。而也是与现实无关，所以在你们眼中，它们才会那么疯狂。”
“这种疯狂，却奇妙的平衡了数万亿年。直到时间流逝，原始龙族一一死去，身体和能量化为尼伯龙跟的一部份，却也超出了尼伯龙跟容纳的极限，最初的虚空裂缝就此产生。”
“凤凰文明采集到了从裂缝中溢出的虚空粒子，然后打破空间壁障，进入了虚空世界，让两个原本完全不相干的世界，有了联系。”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我是业龙的女儿，业龙独自占有一个完整的尼伯龙跟。在这个世界里，有一脉相承的古老智者，他们负责将历史传承下去。”
“你听说过九龙文明吗？”
“那是在凤凰文明之后的宇宙文明，摒弃了凤凰文明的科技，却唯独留下一件东西。”
“虚空定位仪。”两人异口同声。
“虚空定位仪，是你们惟一能找到虚空世界的坐标器。里面或多或少储存着复数的虚空世界坐标。”
“而虚空之井就是一个水汞，将虚空世界的水，也就是虚空粒子抽取到现实世界，通过虚空之核转化为现实的纯粹能量。”
“为什么虚空之核能转化虚空粒子为现实能量？”易晓林挺不解的。已经和现实脱离了关系，还要这一功能干什么？
“虚空之核最初的作用本是将现实粒子转化为虚空粒子，来净化存留在龙族身上的现实痕迹，以适应虚空世界。在净化后的虚空世界里，虚空之核其实已经失去了转化的功能，但也是非常重要的，用来储存能量的核心。但当虚空生物出现在现实世界，为了生存，本能便会逆转虚空之核，消耗巨大的能量，将虚空粒子转化为现实粒子，进行身体的现实化。”
“虚空之井就是利用虚空之核的逆转，来抽取虚空能量的吗？”
“对，所以凤凰文明抽取虚空世界时，就已经让我们的君王们非常不安，千方百计要切断这种联系，其实你们说的虚空之潮，都是因为你们自己的原因哦。”
“凤凰文明的毁灭，主要是虚空生物的功劳，但没想到凤凰文明覆灭了，九龙文明又崛起，还远超凤凰文明量级的抽取虚空粒子，比凤凰文明的破坏更加巨大，本来随着虚空粒子的减少，虚空世界与现实间的壁垒就有裂痕，后来更是直接出现了裂缝。”
“不过后面也不仅仅是九龙文明的原因啦。”耶梦伽罗在他胸口划着圈圈：“虚空生物也受到了现实的诱惑，开始主动寻找裂口来到现实世界。只要完成了现实化，现实宇宙几乎是天堂，没有敌人，资源无限。”
“你们怎么知道的？难道现实化的虚空恶魔还能回到虚空世界？”
“你知道边缘人吗？”耶梦伽罗眨了眨眼睛。
“那是什么？”
“就是游走于现实和虚空两个世界的生物，只有君王才能用现实生物改造出来。他们是虚空君王沟通现实的桥梁，也是虚空世界入侵现实的先锋。”
“他们能够在现实中释放伪虚空粒子，创造一个短暂的虚空领域，来接纳虚空军团，或者让虚空生物更顺利地现实化。”
易晓林突然想起了阴影族。
“他们是不是有个很奇特的技能，能够让自己变得半透明，而且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没错，那是他们的天赋：镜之边缘。将本体沉入虚空与现实交界的边缘只留下投影，现实接触不到，虚空也接触不到。”
“虚空世界，也有着文明啊，起码你什么都懂。”易晓林疑惑道。
“那是你不知道我们传承历史的方式，有多么野蛮。而接触到这些的，也不过寥寥几个贵族。”耶梦伽罗不屑地冷笑：“每一届的智者，都是利用各种阴谋杀死上一届智者，直接替代失败者的主脑。到我离开时，智者的身体，已经有一座乡镇那么臃肿，身上的副脑足有百万个之多，他每天消耗的食物就足以让我从中级种直接进化到高级种。”
“而且。”她叹息道：“只有传奇种以上，才会明白文明的重要性。我若不是有一个君王父亲，也不会接收到这些知识，而是每天在杀戮中迷失。”
“可你既然有一个君王父亲，为什么你的实力那么弱？”这是易晓林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
“虽然父亲是君王，他也不会为我提供任何资源，但各种启示和教训，还是让我领先其他人一步，我依然那么弱，或许是因为我不够绝情。”
“直到来到人类社会，我才发现，我居然和人一样，有着这么多复杂无用的情感……”
“人类的情感是复杂，但哪里无用？”易晓林反驳道：“正是这些情感，才让人类行为如此丰富。你能看透一个普通人类吗？你能预测他的行为吗？能够创造奇迹的，也只有人类！”
早川星奈沉默。
“好了，都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能问的全部问完，易晓林才不想跟她讲道理，当场翻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