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突然生病让本就生活艰难的家雪上加霜,顾临川不过才十几岁的小小少年郎,面对如此艰难的处境,连哭都不敢。
顾临川一整夜都没睡,生怕母亲会半夜突然发高烧,时不时拿热毛巾给她敷额。
好在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高清月一整晚上都没有发高烧,让他猛地松了口气。
要是母亲再生病,家里可真拿不出钱来给她买药找医生了。
已经连续一整天都没吃东西,顾临川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下炕去粮缸里准备抓一把米下锅。
打开粮缸,锃光瓦亮的缸底一粒大米都没有,让他一下子迷茫起来。
难道他们一家就只能等死吗?
不,他不想看着父母和妹妹被活活饿死。
柴马上烧完,连米粮都没了,如果不想办法,家里就真断粮了。
顾临川穿好衣服,打算再去隔壁张伯家借点粮食。
只要撑过这几天,姑姑给他们邮的钱和粮票应该就到了,只要钱和粮票邮过来,他就不用再担心家人被饿死或者冻死。
顾临川从来不敢想万一姑姑没收到电报会怎么样,没给他们邮钱和票全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哥,你去哪里?”
顾婉莹听到动静,从炕上坐起来,睁着迷蒙的睡眼看着准备出门的哥哥,一下子清醒过来,小声又害怕地问道。
“我去隔壁张爷爷家借点粮食和柴火,婉莹在家里看着爸妈,谁来都不许开门,知道吗?”
顾临川交代好妹妹,打开房门准备出去。
突然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吓了他一跳,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看。
隐约能看到来人正是他准备去借粮食的张爷爷,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把门打开。
“张爷爷,你怎么来了,快屋里坐,我正要去找您呢。”
“川小子,出大事了。”
张伯进屋把貂皮帽子往墙上一挂,神色严肃,悄声道。
“出什么大事了?”
顾临川眼皮子一跳,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想到昨天他一棍子把张老二给打昏过去,就跟母亲回来了。
外面那么冷的天,零下几十度,活人躺在雪窝里根本撑不了多久。
就算父亲这种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更别提普通人。
“张老二死了!”
张伯神神秘秘地看了眼周围,发现没别人,才小声地说道。
语气中难掩兴奋,可见对张老二也是积怨已久。
“怎.....怎么死的?”
果然是张老二出事了,顾临川小小年纪哪里经历过这种大事,吓得脸色一白,说话磕磕绊绊。
“川小子,你今天怎么不对劲。”
张伯没有回答顾临川的问题,敏锐地察觉到顾临川不对劲,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哪里不对劲?”
顾临川眼皮子一闪,小声问道。
“哪里不对劲倒是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跟平时不太一样,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怕别人知道。”
张伯原本没多想,不过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却直戳顾临川的要害,脸色变得煞白,眼神中的惊恐再也遮掩不住。
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张老二的死还跟他有关,难免感到害怕。
“张爷爷想到哪里去了,我一天都没出门,就算想做坏事也没时间啊。”
“哥,你昨天不是出门找咱妈去了吗,怎么说没出门,是不是记错了。”
顾婉莹以为哥哥记错了,连忙提醒他昨天出过门。
这话立马让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张伯脸色一变,意味深长地打量了顾临川一眼,嘴张了张,最终还是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川小子,隔壁张老二的死跟你有关系。”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张伯几乎可以肯定张老二的死跟眼前的少年有关。
这就能解释得通刚才他的表现怎么那么反常了。
“张爷爷,我不是,没有......”
顾临川想否认,最终还是败在不善说谎上,嘴张了张再也编不下去。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川小子有什么事可千万不能瞒着,张爷爷不会害你。张老二突然被人用木棍子砸死在院子里,下半身都是光着的。
如果这事真跟你有关系,你跟爷爷说实话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老头子才能为你遮掩一二。”
张伯对张老二这个老邻居颇为看不上,不为别的,就为张老二在儿子还没出事前,曾经调戏过儿媳,就足以让他记一辈子。
虽说后来儿子死后,儿媳带着孙子回了娘家,这些年从来没跟他联系过。
那件事就像心里的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怎么都过不去这道坎儿。
顾临川认真地打量着张伯,似乎在思量他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张伯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不无感慨,虎父无犬子。
谨言那么优秀的人,生的儿子果然也不是个普通的。
他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不怕这孩子打量。
直到许久之后,顾临川才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张伯。
不是他太过于相信别人,而是自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认识的人里只有张伯愿意帮他。
就像张伯说的,万一公安真找上门,还能跟张伯串通好,做个他不在现场的人证。
张伯听到事情的原委之后,脸上表情凝滞,“你放心,如果公安来询问情况,咬死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说来张爷爷家借了一趟粮食,我给你作证。”
“谢谢张爷爷”
除了感谢,顾临川不知道还能再做什么。
“你妈呢,人没事吧?”
清月这孩子长得太惹眼,又跟张老二这样的老色魔做邻居,被惦记也在所难免。
就是不知道昨天.......
唉!
都怪老天爷不长眼,这么好的孩子,被个畜生给糟蹋了。
“妈昏迷过去了,到现在都没醒。”
顾临川小小年纪就已经颇具几分风骨,想到昏迷的母亲,心里更加难过,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往下流,看得张伯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