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山庄的餐厅藏在庭院深处，傍晚时分，红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出来，与温泉蒸腾的袅袅白雾缠绕在一起，透着几分江南水乡的温婉。
柳如烟走进餐厅时，江汉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候，桌上摆着一壶温热的菊花茶。
“抱歉，让你久等了。”柳如烟拉开椅子坐下，身上换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裙，褪去了职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刚到没多久。”江汉笑着推过一杯菊花茶，“记得你以前不爱喝浓茶，特意让服务员泡了这个，温胃。”
柳如烟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几年过去，他竟还记得自己的习惯。
她抿了口茶，看向菜单：“你点菜了吗？听说这里的清蒸鲈鱼和山菌炒肉不错。”
“还没，等你来一起点。”江汉把菜单推到她面前，“你随便点，今天我请客。”他说着，眼里又露出那种爽朗的笑意，和白天办案时严肃的模样判若两人。
柳如烟没推辞，点了几道清淡的家常菜，又加了一道江汉以前最爱吃的红烧肉。
服务员走后，江汉忍不住感叹：“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当年你可是为了一块红烧肉，跟隔壁班的男生打了一架。”柳如烟笑着回忆，“老师还让你写检讨。”
“嗨，都多少年的糗事了，你还记着。”江汉挠了挠头，脸上泛起红晕，“那时候年轻气盛，总爱惹事。后来我考上警校，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结果去你家找你，才知道你家搬去外地了。”
柳如烟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搬家的片段。
她轻声道：“那时候我爸工作调动，走得急，没来得及跟同学们告别。后来我去了新的城市上学，渐渐就和以前的人断了联系。”
“也是缘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江汉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你现在成了上市公司的总经理，真是厉害。我还记得你以前数学特别好，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老师总说你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都是运气好。”柳如烟淡淡一笑，避开了自己创业的细节，转而问他，“你呢？毕业后就去当刑警了？你在重案六组，肯定破了不少案子。”
提到工作，江汉的眼神沉了沉，语气也严肃起来：“嗯，从警校毕业就分配到刑警队，一干就是好几年。重案组的工作你也知道，忙起来没日没夜，危险性也大，有时候连着几天都回不了家。”
他顿了顿，又笑了，“不过每次破了案，看到受害者家属安心的样子，就觉得值了。”
柳如烟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有些触动。江汉还是当年那个正直热血的少年，只是岁月在他身上刻下了点的责任与担当。她轻声道：“辛苦你了。刑警这行，不容易。”
“习惯了。”江汉喝了口茶，话锋一转，“对了，你这次休假打算在这里待多久？等我们办完案子，我带你去林场深处的观景台看看，那里的日落特别美。”
“大概还能待十天。”柳如烟点头答应，“好啊，到时候麻烦你当向导了。”她心里清楚，江汉说的案子，就是孟春林的复仇案。
这时，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清蒸鲈鱼鲜嫩多汁，山菌炒肉香气扑鼻，红烧肉色泽红亮。江汉给柳如烟夹了一块鱼肉：“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聊着。江汉说起自己办案时的趣事，比如第一次抓歹徒时紧张得手抖，被大曾调侃了半年；柳如烟则说起自己在国外谈生意时的见闻，避开了暗网和黑市的部分，只说些轻松的经历。
“你一个女孩，打拼这么多年，肯定受了不少苦。”江汉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心疼，“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跟我说，虽然我只是个刑警，但能帮的我一定帮。”
柳如烟心里一暖，端起茶杯和他碰了碰：“谢谢你，江汉。有你这个老同学在，感觉踏实多了。”
她是真心感激，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能有一个值得信任的故人，无疑是一种慰藉。
两人就着回忆和近况聊了近一个小时，桌上的菜见了底，米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江汉正想开口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重案六组”的名字。
他脸色一变，立刻接起电话：“喂，我是江汉！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白羚焦急的声音：“江哥！不好了！城东的晨光小区发生命案，死者是一对夫妻，现场情况复杂，季姐和曾哥让你赶紧回来支援，人手不够了！”
“晨光小区？命案？”江汉的眉头瞬间拧紧，语气变得急促，“好，我马上回去！你们先保护好现场，别让无关人员进去！”
挂了电话，江汉歉意地看向柳如烟：“对不起啊如烟，队里出了急事，我得立刻赶回市区。”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匆忙却不忘礼貌，“今天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下次我一定好好请你，给你赔罪。”
柳如烟连忙起身，帮他递过搭在椅背上的冲锋衣，语气温和：“没事，工作要紧，你赶紧去吧，注意安全。”
她看着江汉略显仓促的模样，补充道，“路上开车慢点，案子再急，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这句叮嘱让江汉心里一暖，他咧嘴笑了笑：“放心吧！我肯定平安回来，到时候再约你！”说完，他快步走出餐厅，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柳如烟站在原地，看着江汉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她走回桌边，拿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上江汉的号码。
重案六组接连遇到案子，从刘定山的持枪抢劫，到孟春林的复仇命案，再到如今的晨光小区夫妻命案，这座城市似乎被一层阴影笼罩，麻烦事一桩接一桩。
她端起桌上剩下的米酒，一口饮尽。温热的酒液没能驱散心底的凝重。
重案六组忙着处理这些连环命案，怕是暂时顾不上马云飞的贩毒集团了。
柳如烟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温泉池。水汽依旧氤氲，红灯笼的光晕在水面上晃荡，可她的心思早已飘回市区。
“希望江汉他们能顺利破案。”柳如烟轻声呢喃，心里却清楚，平静只是暂时的。
马云飞的暗线、接连发生的命案、还有那个故意放出假消息的神秘人，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让她越发觉得，这场多线交织的迷局，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她转身离开餐厅，回到房间后，打开了改装电脑。
暗网上关于马云飞的消息依旧寥寥无几，只有几条无关痛痒的猜测。她关掉电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或许她该暂时放下马云飞的事，先关注重案六组的命案进展。毕竟，江汉是她现在唯一能接触到的警方人脉，通过他了解案子，既能避免直接插手，又能掌握市区的动态。
第二天一早，柳如烟收到了江汉发来的短信：“案子暂时有了眉目，等忙完这阵，一定约你吃饭，抱歉让你失望了。”
她看着短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回复道：“没关系，办案要紧，注意休息，别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