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比人类纯洁一万倍。”
“这样自私的存在，本就该被取代。”
魄主抬手指向塔外翻涌的浓雾，如同末日审判般决绝：
“既然连那场净化世界的永恒大雨都无法彻底涤荡这些污秽！”
“那么就由这地底涌出的无尽魂雾，来完成这最终的净化！”
“将所有人类全都转化为更纯净的幽魂形态，这才是真正的救赎！”
“这，才是通往完美世界的唯一道路！”
李雨看着眼前这位激动得几乎站立不稳的老人，看着他眼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理想之火。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反驳。
或许站在一个绝对理性和抽离的角度，魄主所描绘的“幽魂乌托邦”，剔除其手段的残酷性，其内核所追求的‘完美’也并非全无道理。
看到李雨脸上那片刻的沉吟和并未立刻出现的激烈反对，魄主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希冀光芒！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同路人！
哪怕李雨仅仅表现出略微认同，魄主都难掩内心的振奋。
“你看看这里！”
魄主的声音带着一种展示珍宝般的自豪，指向塔外黑暗中的国度：
“这里没有异兽，没有大雨的侵蚀！有的只是安宁和稳定。”
“不用争抢食物，每一个幽魂，只需汲取这地脉中源源不绝的雾气，便能获得满足，平静安稳生存下去。”
他深邃的金色眼眸穿透了塔壁，看到了他理想中的画卷：
“这是大地的馈赠，是幽魂的乐土！”
“是摆脱了人类一切劣根性的幸福国度！”
“不被欺负，不再害怕寒冷饥饿，更没有对未来的惶恐。”
“地面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这样的生活。”
魄主猛的转向李雨，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求证：
“告诉我！你觉得这样的世界，它不好吗？！”
李雨迎上魄主那双燃烧着理想与疯狂的金色眼眸，沉默了足足三秒。
最终，他缓缓清晰的吐出一个字：
“好。”
魄主浑身剧震！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预想过李雨各种激烈的反驳、道德的谴责，却唯独没有料到，李雨会是这样一个简单直接的肯定！
李雨看着魄主，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重复说道：
“我觉得非常好。”
魄主的金色眼眸怔怔的看着李雨，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年轻人。
随后他重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疲惫、欣慰和巨大满足的复杂笑容。
终于有人能够真正理解他的内心。
或许，只有像李雨这样跳出了人类思维桎梏，拥有着“规则”力量的存在，才能真正理解他这份超越种族、追求终极和谐的宏愿！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人类！
完全摆脱个人的权力或欲望，只求净化这污浊的世界。
能够让人类能够以另一种形态，获得永恒的救赎与安宁！
“好...好...好！”魄主连说三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坐进座椅中，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咳！咳咳——！”
随之而来的剧烈咳嗽，不断撕扯着他衰老的胸腔。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魄主这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吁出一口浊气，脸上深刻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一些。
但那双眼底燃烧的金色火焰，却更加炽热。
魄主看向一旁痛苦迷茫的黄亚，声音充满了质问和一丝怜悯：
“黄亚，你听见了吗？你执着于过去的仇恨与形式，却看不见未来真正的希望！”
魄主的手指向李雨，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他不一样！他能理解！”
魄主喘息着，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从身旁堆积的资料中抽出一份，其中竟然还有来自地面的中州报纸。
“中州英雄...李雨...”魄主的声音带着一丝迟来的恍然：
“我其实关注你很久了。”
李雨倒是一愣，没想到他的名气还能有传到地下世界的一天。
“我曾认为，你不过是地上那群庸碌之辈推出来的又一个虚名傀儡，一个顶着虚名光环的骗子罢了！
魄主金色的眸子闪烁，打在李雨身上。
接着抬起手，指了指李雨脚下踩着的地毯：
“所以，我在那为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一份古老的仪式。”
“只要发动，你就会被诅咒标记，灵魂将被烙印，成为整个地下世界所有幽魂不死不休的公敌。”
魄主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刺骨的寒意：
“幽魂们会如同嗅到血腥的异兽，前赴后继，直到将你撕成碎片，拖入这永恒的浓雾，成为它们的一员！”
李雨闻言，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依旧稳稳踩在那个布署着陷阱的地毯之上，身形纹丝未动。
深邃的噬魂三重眼平静的回视着魄主，目光如同古井深潭，不起半点涟漪。
魄主见状，眼神中充满难以掩饰的惊愕。
好胆魄！
魄主的喉咙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不愧是被金丝缠身之人，不愧是中州推出来的英雄！
李雨似乎完全不在乎，也不惧怕与整个幽魂国度为敌。
即便他曾经与无数拥有意识的幽魂交流过，还亲自接见过数个能闯入此地的强大觉醒者。
但却没有一个能像李雨这般反应平淡的，平静的面对所有敌意！
这不是强装的镇定，而是源自骨子里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
是对他这个魄主，对脚下陷阱，乃至对整个幽魂国度的俯视！
李雨身上的金丝和规则之力，无时无刻不在对能看到这一切的魄主产生影响。
短暂的沉默后，魄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我终于亲眼见证，你，才是真正的例外！”
李雨却微微蹙眉，仿佛已经厌倦了这种试探和铺垫。
索性直接开口，对魄主直说道：
“既然我站在了你的陷阱上，而你又没有发动所谓的诅咒攻击，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你想和我谈某种条件。”
魄主眼神微微眯起：“可以这么说。”
李雨双臂环抱，姿态随意：“那你刚才说的已经够多了，还想说什么？”
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魄主的目光严肃起来，看向李雨的噬魂三重眼：
“你的能力我从未见过，你的眼睛我也第一次见，你就像是一个无法预测的例外，跳出了既定规则的变数，超出了我的所有认知。”魄主的声音带着一种面对未知的忌惮。
他顿了顿，特意加重了语气：
“所有身处高位，掌控规则的人，都讨厌例外，恐惧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