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厂里的采购部长,路子广,你看……能不能给我在轧钢厂里,也安排个活儿干干?”
总算说到正题了。
徐建国心说,果然不出所料。
“您在保定的工作呢?”
徐建国明知故问。
“哎,别提了。”
何大清一脸“大义凛然”地摆了摆手,
“我跟那白寡妇处了这么多年,她那儿子也长大了,总得给孩子留条后路不是?我就把我的工作,让给他接班了。我这心里啊,也算是了了一桩事,对得起他妈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好像自己做了多大牺牲似的。
徐建国听得差点笑出声。
把自己的铁饭碗让给一个寡妇的儿子,然后跑回来找亲儿子养老要工作,这脑回路也是清奇。
“我寻思着,我在厨房干了一辈子,手艺还在。厂里食堂不是缺人吗?或者……别的什么活儿都行,只要能有份工资,不给柱子他们添负担就行。”
何大清一脸恳切地看着徐建国。
徐建国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他在盘算。
按理说,这种人,理都不该理。
但何大清毕竟是于小栗的公公,是于莉的表妹夫的爹,这层关系在,直接拒绝,面子上不好看,也容易让于小栗难做。
再者,把这老家伙弄进厂里,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似乎也挺有意思。
他倒想看看,这老家伙进了轧钢厂这个大染缸,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或许,还能当个奇兵,在某些时候派上用场。
比如,恶心一下许大茂,或者……让他跟易中海在厂里继续“相爱相杀”?
想到这里,徐建国心里有了计较。
“行,这事我记下了。”
徐建国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厂里招人也挺严的。这样吧,我先跟我们李厂长打个招呼,过两天,您准备一下,去厂里给他老人家露两手,做几道拿手菜。要是真有本事,这事儿就好办了。”
他没把话说死,但也算是给了个准话。
“哎哟!那可太谢谢你了!建国!”
何大清一听有门儿,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放心,别的我不敢说,论做菜,这四九城里,除了我儿子,我何大清还没服过谁!”
他拍着胸脯保证。
“等事儿成了,我亲自下厨,请你和你媳妇好好吃一顿!”
“行,那您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何大清,于莉从厨房里端着水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建国,你真要帮他啊?”
“嗯。”
徐建国点点头。
“这何大清可不是什么好人,当年抛家弃子的,现在看柱子日子好过了就跑回来,明显是想来占便宜的。你把他弄进厂里,万一惹出什么事来……”
于莉担心地说道。
“我心里有数。”
徐建国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喝了口水。
“他毕竟是小栗的公公,咱们不能一点面子不给。再说了,我估计这老家伙回来之前,心里早就把这算盘打好了,就算我不帮他,他也会去找别人。”
“与其让别人卖这个人情,不如我来卖。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他要是敢作妖,我随时能收拾他。”
于莉听他这么一分析,觉得也有道理,但心里还是不太踏实。
“我就是觉得,这院里,又要不太平了。”
徐建国笑了笑,搂住她的肩膀。
“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何大清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家,感觉一条金光大道已经在自己面前铺开。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进了轧钢厂食堂,当个大厨,每天被工人们尊敬地叫着“何师傅”,那是何等的风光。
大年初五,年味儿还没散尽,但各个单位已经陆续开始上班了。
于莉工作的供销社今天也开门了,徐建国一大早就起来,骑着自行车送她去上班。
清晨的胡同里还很安静,积雪被扫到了路两边,空气清冷又清新。
刚拐过一个路口,徐建国就看到不远处,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围在一起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响声和孩子们的笑闹声,给这清冷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气。
而在那群孩子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孤零零地站着,眼巴巴地看着。
是棒梗。
他穿着那件不怎么合身的旧棉袄,小手插在袖子里,看着别人玩得热闹,眼神里满是羡慕和渴望。
“棒梗!过来一起玩啊!”
一个认识他的孩子冲他喊道。
棒梗把头扭到一边,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才不爱玩那玩意儿呢,没劲。”
“我看你是没钱买吧!”
另一个孩子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你不是说你奶奶给了你好多钱吗?怎么连个鞭炮都买不起?”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了棒梗的心上。
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瞬间被击碎,小脸涨得通红。
“谁说我没钱!我……我这就去买!买比你们都响的!”
棒梗撂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跑了。
于莉看着棒梗跑远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学好了。”
“你看他刚才那样子,小偷小摸的习惯怕是改不掉了。”
于莉有些担忧,
“我真怕平安以后跟他学坏了。”
徐建国放慢了车速,安慰道:
“放心吧,孩子还小,关键看大人怎么教。咱们家的平安,有你这么好的妈教着,肯定不会走歪路。”
“棒梗这孩子变成这样,说到底,还是贾家那婆媳俩的责任。”
徐建国继续说道,
“贾张氏只知道溺爱,秦淮茹呢,又只顾着自己的算计,哪有心思好好管教孩子。从小就看着家里人占便宜,听着大人说谎,耳濡目染,能学好才怪了。”
于莉点点头,深以为然。
“是啊,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棒梗跑开的方向,又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
“你说,这孩子不会又想去哪儿偷钱吧?”
徐建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刚才棒梗那副样子,明显是被刺激到了,为了所谓的面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偷奶奶的钱被发现了,现在家里肯定是没钱给他了,那他还能从哪儿弄钱?
徐建国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