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国轻描淡写,
“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这话听着有点凡尔赛,但娄晓娥知道他大概是指他那些“门路”弄来的东西。
他顿了顿,看着炉子里跳动的火光,声音低了几分。
“晓娥,我知道你最近心里不痛快。许大茂那事儿……唉。”
他转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认真。
“你要是哪天……实在不想回那个家,或者心里堵得慌,就上我这儿来。这儿清静,没人打扰。”
娄晓娥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又酸又麻。
他……他这是在替她着想?
让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脸颊也控制不住地升温。
“我……我……”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眼儿有点堵。
徐建国仿佛看穿了她的窘迫,又加了一句,语气轻松了些。
“当然了,也就是偶尔让你来散散心。可不敢让你常住,不然娄叔叔非得提着棒子来找我算账不可,以为我把你给拐跑了。”
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眼睛里却带着一丝暖意。
娄晓娥被他这句玩笑话弄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那点子紧张和感动带来的局促感,倒是消散了不少。
“就你贫!”
她嗔了一句,心里却甜丝丝的。
这个徐建国,平时看着闷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挺会……关心人的。
娄晓娥打量着屋里屋外,虽然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尤其是那些崭新的日用品,透着一股子主人家的体贴。
“徐建国,你这院子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徐建国把手上的水渍往裤子上随意擦了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也得看是谁。没点儿面子,没点儿真金白银,街道办那帮猴精猴精的,能把这么好的地方白给我用?”
他这话半真半假,带着点儿小得意,好像在说,瞧见没,这就是你男人我的本事。
他随即又说。
“你先坐着暖和暖和,或者……自己到处看看也行,熟悉熟悉环境。我去给你弄点儿好吃的,再整点儿喝的,咱俩今天好好在这儿……”
“弄吃的?”
娄晓娥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有点疑惑,
“这黑灯瞎火的,你去哪儿弄啊?国营饭店早关门了吧?再说,你这儿看着也不像开火的样子。”
她瞥了一眼角落,连个菜叶子都瞧不见,心里犯嘀咕,这人别是又要耍什么花招。
徐建国神秘一笑。
“山人自有妙计。你等着就是了,保管让你满意。”
他说完,拿起搭在炕沿上的外套,作势就要往外走。
“哎,你等等,”
娄晓娥叫住他,语气里带着点儿不放心,
“你要去哪儿啊?这大晚上的,可别是又去麻烦人家吧?我可不想欠人情。”
她可知道徐建国路子野,但也怕他为了这点吃喝去求爷爷告奶奶的。
徐建国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放心,不麻烦。自家东西,顺手的事儿,还能短了你一口吃的?”
他也没多解释,转身就出了屋门,脚步轻快。
娄晓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嘀咕。
自家东西?
他家不是在这附近啊。
神神秘秘的,跟变戏法似的。
这人,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不过片刻功夫,也就一支烟的工夫都不到,徐建国就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网兜回来了,脸上还带着点儿冬夜的寒气,鼻尖微微发红。
“这么快?”
娄晓娥是真的惊讶了,这速度,就算是去隔壁邻居家借东西也没这么利索啊。
她伸长了脖子往外瞅了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你真是回家拿的?”
徐建国把网兜往小炕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轻响,献宝似的打开。
“当当当当!看看合不合你大小姐的胃口。特供,一般人我可不给拿出来。”
网兜里东西可真不少。
油纸包着的,打开一看是几根红亮亮的卤香肠,还带着温乎气儿,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旁边是一个搪瓷盘子,里面是切好的猪头肉,肥瘦相间,撒着碧绿的蒜末,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还有一小包花生米,炸得金黄酥脆,粒粒饱满。
最显眼的是两瓶用草绳捆着的白酒,瓶身干净,标签崭新,看样子还是好牌子。
娄晓娥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徐建国!你……你这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她拿起一根香肠闻了闻,香气扑鼻,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香肠,热乎乎的,像是刚出锅的。还有这猪头肉,切得这么整齐,哪家饭店的手艺?”
她可不信这是“顺手”从家里拿的,除非他家厨房连着饭店后厨。
徐建国嘿嘿一笑,拿起一瓶酒,也不用起子,手指一撬,瓶盖就开了,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就我家啊。”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心里却在想,这系统空间就是方便,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
他给两个印着红星的搪瓷缸子都倒上了酒,酒色清亮,推了一个给娄晓娥。
“尝尝?我特意给你拿的低度酒,这酒后劲儿足,你少喝点儿,别一会儿走不动道了。”
娄晓娥端起缸子,却没有马上喝,眼神里带着点儿审视,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好奇。
“你家?我怎么瞧着不像啊。你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儿吧?跟变戏法似的。再说,连花生米都是现炸的?还热乎着呢。”
徐建国也不慌,反而觉得她这副刨根问底的样子挺有意思。
他拿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
“怎么,不合胃口?”
他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戏谑,
“要是不行,那儿有锅碗瓢盆,煤炉子火也旺着呢。要不……娄大小姐您亲自下厨露一手?我这儿还有两瓶好酒,就等着你的下酒菜呢。”
他指了指墙角,那里确实堆着崭新的炊具,旁边还有个小煤球炉子,火烧得正旺,发出呼呼的声响。
娄晓娥被他这么一激,大小姐脾气有点上来了,哼了一声。
“谁说我不行了?不就是炒两个菜嘛!有什么难的!”
但话一出口,又有点儿泄气,她哪会做什么菜啊,平时在家里都是保姆做饭,她连油盐酱醋都分不太清。
嫁给许大茂,也是许大茂做饭。
让她做菜,那不是为难她吗?
徐建国看她那副明明不会,却又死要面子的可爱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暗笑,也不点破,只是把筷子递给她。
“那行,我等着。今天我就尝尝娄大小姐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