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慕元桢没有去上朝,留在寝殿中,为梁知瑜梳妆打扮。
“今日相传哪个颜色的衣服?这花钿的颜色,小鱼儿喜欢这桃夭还是苏梅?”
寝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慕元桢打开螺钿镶嵌的衣橱,里面整套的裙衫,什么颜色都有。
梁知瑜的眼睛不自觉的盯着紫色的裙衫,慕元桢只迟疑了一秒,就走过去选了两套紫色的裙衫拿了出来。
“喜欢哪件?还有深色一些的。”
梁知瑜抿紧了唇,站起身,随手拿了左手边丁香紫的一套裙衫。
“似乎颜色有些浅,不如,我穿这件群青色,和三郎喜欢的藏青色搭配在一起很好看呢。”
梁知瑜主动走到衣橱前,拿出了一套裙衫。
慕元桢眼神明显明亮了许多,立即从旁边的衣橱拿出了藏青色的长袍。
“这两套都绣的山河祥云图,我当时想的也是和小鱼儿一起穿,会很好看。”
慕元桢仔细的为梁知瑜换好了衣服,又要亲手帮她上妆。
他的脸,几乎贴着她的,仔细为她画上了花钿。
“三郎何时学会了上妆?”
梁知瑜本以为慕元桢只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慕元桢上妆的技术比自己都好。
“这三年来,小鱼儿的眉眼,我画了无数回。”
梁知瑜微微皱眉,慕元桢轻吻在她的额头。
“不准皱眉,花钿都变形了。”
梁知瑜看着眼前的慕元桢,缓缓问道:
“作画和上妆完全不同,三郎这脂粉比我自己打得都好。”
慕元桢脸顿时红了,指尖轻颤。
“我,我早就想为你上妆,所以私下练习了很多次。”
梁知瑜微微点头,转瞬又惊恐的抬起眸子看着慕元桢。
“是,找别人练习,还是自己练习?”
慕元桢以为梁知瑜怀疑他找过别人,当即神色郑重。
“你不在的日子,我绝没有任何别人,除了云骁,连近身的太监都是让在殿外候着的。”
梁知瑜见他的模样,噗嗤一笑。
“三郎在想什么,你对我的心思我怎会不知,我只是好奇,三郎是给自己上妆了么?”
慕元桢脸更红了,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梁知瑜抱住慕元桢的手臂摇晃了两下。
“那今晚,三郎上妆给我看吧,我无法想象三郎上妆是什么样子。”
慕元桢手里的画笔险些握不住,抿着唇应下了。
梁知瑜开心的站起身,没看见慕元桢眸子下的凝重。
紫色和上妆原本都是陌寒喜欢的,慕元桢原本觉得,自己不会在意这些。
可不知为什么,梁知瑜提起和陌寒相关的一切,他都会有些难受。
慕元桢陪着梁知瑜在皇宫内院走了一上午,御花园都是按梁知瑜的喜好建的。
中午两人用过了膳,正在寝殿小憩,云骁在门口请旨。
“启奏陛下,侯爷林顾池不顾禁令,特来求见,如今他跪在宫门口,已经惹得议论纷纷了。”
慕元桢眸色深沉,抢先坐起身。
“那就让他跪着,又不是朕责罚是他自己要跪,言官要说,也该说他自取其辱。”
梁知瑜坐起身,抚着慕元桢银白的发丝,小声说道:
“他现下是我名义上的姑父,原本也是要找他的,既然他这么急着来领罪,那我们便从了他的心意吧。”
慕元桢握住梁知瑜的手,原本是想跟她过一段安生的日子,再去处理侯府的问题,没想到林顾池敢找上门来。
慕元桢扶着梁知瑜起来,仔细帮她擦了脸又补了妆,这才带着她去理政殿去。
慕元桢拉着梁知瑜,径直坐在龙椅上。
林顾池跪在地上,偷瞄两人,眸中满是算计。
“启奏陛下。”
林顾池大声启奏,本以为慕元桢会让他站起身,毕竟他现在就算没有官职,也还有个侯爷的身份。
没想到,慕元桢反倒斥责了他。
“放肆,竟当庭对皇后大不敬,如此僭越,是当朕不会怪罪于你么!”
慕元桢不等林顾池跪拜求饶,大喊了一声。
“来人!”
林顾池吓得冷汗涔涔,嚎啕大叫。
“求陛下饶命,皇后娘娘,求您念在老臣年迈,受不得刑,救救老臣吧。”
林顾池早就看出梁知瑜就是林晚棠,林玉棠要不是因为他的示意,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混进宫中。
林顾池现在还想着林晚棠是自己的女儿,再怎么样,也不忍他会受辱。
更何况,当时做尽坏事的是楚佩芳和林玉棠,林晚棠就算记仇,也记不到自己身上。
“启奏陛下,侯爷年纪老迈,有与本宫沾亲,于情于理,本宫都该为侯爷求情。”
林顾池缓缓吐出一口气,好歹是亲生的女儿,终归是不忍心看自己亲生的父亲被责罚。
林顾池已经在想,要怎样求情,怎样攀附上现在已经是梁家嫡孙女的皇后了。
梁知瑜站起身,郑重的对慕元桢行礼,这让林顾池觉得,自己在梁知瑜心中的地位不一般,或许梁知瑜是为自己谋求官职也说不定。
只见梁知瑜神色郑重,眼眸下垂,声音洪亮。
“奈何,自姑母嫁入侯府,侯府就与将军府断绝了来往,本宫与侯爷连远亲都算不上了。”
林顾池没想到,梁知瑜竟然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立即磕头。
“启奏陛下,皇后娘娘,此前是为了避免结党营私,这才断绝了与镇武将军府的联系,如今侯府式微,且我夫人与将军府是血亲啊,血脉相连,哪里是能轻易割舍的。”
梁知瑜嘴角上扬,站起身,转过头,俯视跪在地上的林顾池,眼眸坚定。
“哦?若我没记错的话,姑母仙逝多年,侯爷早已另娶,侯府主母也另有他人看了。咱们两家的亲缘,早就断了。”
林顾池听了这话,忍不住抬起头,怒视梁知瑜。
“林晚棠,可不就是梁家的血脉么!”
梁知瑜眼眸里毫无惧色,盯着林顾池问道:
“侯爷,林晚棠已经随先帝去了,梁家与侯府,还有什么亲缘?”
林顾池气得坐直了身子,指着梁知瑜大吼。
“怎么,你做了皇后,连你的父亲都不想认了么?”
梁知瑜微笑,弧度完美,似乎就在等林顾池的这句话。
“侯爷说的哪里话?我的父亲,早就战死沙场了。”
林顾池此刻眼里只有微笑的梁知瑜,气得猛拍胸脯。
“好啊,林晚棠,我生你养你,现在你攀上了将军府的高枝,亲生父亲你都不认了!”
梁知瑜双眼紧盯着林顾池,笑容越来越大。
“陛下,盛京的传言,就是从侯府出来的呢。”
林顾池听了这话,顿时面如死灰,颤巍巍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