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的笑容堪称完美，嘴角的弧度不多不少，看着让人沉醉。
她又迈了两步，站在慕元桢的面前，看着他。
“你，当真是皇帝？”
慕元桢喉结滚动，嗓音干涩。
“是，我是，除了让你离开，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慕元桢话音刚落，云骁就带着众将士跪拜在地，山呼万岁。
林晚棠微微歪头，微笑的看着慕元桢又走了两步。
陌寒全身紧绷，无法呼吸，眼看着林晚棠已经走到慕元桢面前，他觉得自己即将失去林晚棠，可他现在动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挽留，他的死期也不远了，若是慕元桢能好好待林晚棠，自己是不是也该放手了。
陌寒全身冰凉，似乎自己的血液跟随着林晚棠的脚步，都离他而去了。
林晚棠抬起手，慕元桢立即抬起手，要接住她的手。
忽然，慕元桢眼前一阵迷雾，转瞬便倒地不起。
噗。
慕元桢顿时倒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主子！”
“陛下！”
云骁和将士们同时出声，拔出刀剑，直指林晚棠。
慕元桢厉声呵斥，抬手阻拦。
“不要动。”
云骁已经红了眼眶，蹲在慕元桢身边，几近抽泣。
“主子，你中毒了，主子，她肯定不是夫人。”
云骁明白慕元桢的执念，可以他的了解，林晚棠是绝对不会对慕元桢下毒的。
这些年云骁看惯了诡谲的蛊术，他甚至怀疑眼前站着的就不是林晚棠，或许就是别人用蛊术幻化的。
“云骁，你们都退下。”
慕元桢坚持让所有人退出去，他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且五内俱焚，或许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他死后，不能连累林晚棠。
“记住，若朕有个万一，只能是意外。”
慕元桢又说了一句，声音很大，所有在场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
云骁就算是有万般的不愿，也只能应下，眼中含泪，带着将士们走了出去。
慕元桢转过头，看着林晚棠，他想要在死前仔细看她，记住她的模样。
若有来生，他还想和林晚棠再续前缘，若无来世，那就记住她的样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林晚棠在身边，已经很好了。
林晚棠本以为，皇帝会震怒，但是他们可以用解药，换自由。
万万没想到，眼前人竟然第一时间屏退众人，保护他们，就算死也要说成是意外。
林晚棠一时间，有些糊涂了，怔愣的看着慕元桢，不知该如何是好。
陌寒却反应过来，明白林晚棠的打算，他立即掏出解药，塞到了慕元桢的口中。
“你可不能轻易的死了，凭白的让我们做千古的罪人。”
陌寒的声音凉薄，眼神也无比寒凉，他其实不想救慕元桢，巴不得慕元桢死了，就没有人再追着他们了。
可他知道，等自己死后，林晚棠解蛊，若是知道慕元桢死在自己手中，会是何等的悔恨，会埋怨自己的。
他很怕，很怕林晚棠怨恨自己，那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刻。
林晚棠没出声，认真的看着慕元桢，她无法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复杂仇恨，让这位皇帝陛下，苦苦追寻自己两年有余。可真追到了，又不舍得杀人了。
林晚棠瞄了眼陌寒，开始怀疑自己这位夫君的话了。
“夫君，为何又要救他？”
林晚棠想知道原因，她看到陌寒身子明显的一僵。
慕元桢嗤笑一声，抢先答道：
“因为他知道，我若死了，他便真的彻底失去你了。”
林晚棠不懂慕元桢的意思，慕元桢继续说道：
“知瑜，或者他叫你晚棠，你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才是你的夫君，他掳走你不说，还给你下蛊，让你忘记了我们的过往，让你变幻容颜，让我找不到你。”
慕元桢瞥了一眼陌寒，眼眸寒凉，陌寒明显的面色发白。
“知瑜，我知道，他会对你很好，我亦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只比我稍逊色了些。”
慕元桢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站起身。
他藏蓝色的衣衫上，满是泥土和杂草，本该是狼狈的模样，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气势。
陌寒握住林晚棠的手，警惕的盯着慕元桢。
“呸，我对娘子的感情，不知道比你高出多少，你嫉妒我罢了。你若不想死就快点离开，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慕元桢冷笑一声，眼眸如寒刀锋利，紧盯着陌寒。
“娘子？你问过知瑜的意见么？我说你比我逊色，是在帮你遮掩，你若问心无愧，就解了知瑜身上的蛊术，你亲口问问她，可愿意再和你攀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陌寒仿若被雷击中，无力的倒退两步，又走上前。
“娘子，娘子是愿意的，对吧？”
陌寒的语气里，带着哭腔，看着林晚棠的眼眸也含着泪花，充满了祈求。
林晚棠不懂，陌寒为何会这样，也不懂慕元桢话中的意思。
她微微侧目，眼神毫无波澜的看着陌寒，神态郑重。
“夫君，我信你不会骗我，请你告诉我，是否真的对我下蛊？我是不是忘记了许多事？”
林晚棠早就觉得奇怪，自己若是大病一场，怎么会身体无恙，吃了好些药，也没想起前程往事。
可她也知道陌寒对自己的好，从未怀疑过陌寒的话，只要他说，她就信。
可当着慕元桢，看着林晚棠有些麻木的表情，陌寒无法出声。
他说不出自己亲手给林晚棠下蛊，也不愿承认这两年的感情，全都是自己谋算来的。
可他不能，也不想再欺骗林晚棠了，这些年，说了许多谎。
原本林晚棠只是不爱他了，把他当做陌生人。
可经过这两年的欺骗，或许，林晚棠会怨恨他，把他当做仇敌。
陌寒心中挣扎，也十分害怕。
“娘子，事出有因，等以后我再一一和你解释。”
慕元桢咬着牙，实在没忍住，抽出了长剑，拉住自己的理智，没有刺向陌寒，只是用剑指着陌寒的胸口，冷声问道：
“解释？知瑜是何等智慧的女子，原本，她和我伉俪情深，本该稳居皇后之位，为天下百姓谋福。原本，她该是大盛朝最幸福的人，在祖父祖母的身前尽孝。原本，她还要亲自追查娘亲的旧案，为娘亲报仇。她原本的计划原本的希望和期待，都被你毁了，你只知自己的一往情深，而毁了知瑜的一生。你何其自私，何其歹毒，你凭什么，还敢站在她的身边，称她娘子？”
慕元桢的每一句，都扎在陌寒的心上。
陌寒忽然笑了，眼尾血红，给原本就妖魅的脸上，添了一丝魔性。
“原本，娘子就是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她被你裹挟这绑在皇宫罢了。”
陌寒看着林晚棠，眼神幽怨又带着祈求。
“娘子，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只不过想在最后的日子，与你一起罢了。让你忘记过去，就是不想你背负那些仇恨家国，你说过的，只先要和我一起，平稳的暗度此生啊。”
林晚棠无动于衷，脸上依旧是平淡如水，似乎陌寒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慕元桢依旧举着剑，直对着陌寒的胸口。
“知瑜心怀天下，不像你，自私无情。”
陌寒眼眸忽然变色，径直向着慕元桢的长剑撞去。
噗呲。
长剑没入陌寒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