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周祗就有点后悔了，他不想说那种话的，也不应该对着秦时希他们说这种话，就好像是在责怪他们一样。
卫生间的灯没有开，透过昏暗的自然光线，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很苍白。
周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白色的雾气喷洒在了镜子上，盖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了一只右眼以及右眼下的那颗痣。他揉搓了一下眼睛下的那颗痣，搓不掉。
是自己，但又好像不是自己。
迄今为止，他以为自己做了很多，但是似乎一直处于止步不前的状态。
打开了水龙头，周祗掬了一把冷水扑在了脸上，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他的脑子也彻底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算了……
周祗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床上。
还是先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情都等睡醒再说。
这一觉，周祗睡得够长，等他睡得实在睡不着不得不睁开眼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在看书的周祈。
“哥？”周祗揉着脖子，他睡得有些落枕，脖子不舒服。
房间里的暖气供应很足，即便只穿单衣也不觉得冷。
“你睡了很久。”周祈听到了周祗的动静，放下了书转身去看周祗，他手里还拿着书签，“你什么时候有说梦话的习惯了？”
周祗脸色一僵，抬头去看周祈，二人视线交汇：“我，还会说梦话？”
这种时候没有比装傻更有效的方法了。
“说了不少，都是些我听不懂的事情。”周祈捏着书签敲了敲桌子，皮笑肉不笑，“先洗漱吧，记得下楼吃早饭，给你留了包子。”
周祗脑子里嗡嗡作响，却还是故作冷静地从床上下来，一边打哈欠一边去洗手间洗漱。刷牙洗脸的功夫，他的脑子也清楚了不少。
“那我先下去吃早饭。”周祗跟周祈打了个招呼，便打算下楼。手握到房间门把手上的时候停顿了片刻，他左右转了转门把手。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记得他昨晚锁门了。
心中疑虑重重，周祗吃包子都吃不安稳，也不知道周祈到底是怎么进的房间，更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内容……
按理来说，周祈这个角色是不应该存在的，可是这个副本里却把他的人物形象设定得很丰满。
程西洲是不了解周祈的，裴川今更是不知道，那会是谁？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们两个人之上还有更高维度的人存在？
周祗一口咬在了手指头上，痛得他龇牙咧嘴的。
如果真有更高维度的人存在，那他是完全没办法探索到的，他们只是那些‘人’手中的小玩具。说通俗点，更高维度的人可以被称为‘神’。
可是，这个观点如果被认证，那程西洲之前所说的都将被推翻，所谓的‘出去’或许也只是个谎言。可这个谎言是由周祗自己所提出来的，在那种情况下，他真的有可能去欺骗程西洲吗？程西洲这么容易就相信了？
不可能的。
那程西洲相信他的原因是什么？是那句话，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所以，这个游戏的真面目是什么？”
周祗呢喃着，如果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能解决一大部分的问题……
“在想什么？”周祈倚靠在楼梯栏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祗，“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小祗你做梦了吗？”
被吓一跳的周祗感觉自己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周祈这么‘男鬼’，总是出现在奇奇怪怪的时间里：“什么梦？我没做梦。”
周祈身上套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是吗？但是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你昨晚跟我做了一样的诡异的梦呢。”
“哥，你想说什么？”坐在餐厅里的周祗扭过上半身，奇怪地盯着周祈，“亲人之间有什么就要说什么，这不是你一直跟我强调的吗？”
“是吗？”周祈收了脸上的笑，他站在楼梯上，阳光被墙壁挡住，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我的梦里，梦到我死在了十六岁，原因是自杀。”
周祗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崩盘，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掩盖脸上的那一瞬间的惊慌：“你，死了？为什么会自杀？”
“谣言是杀死一个孩子最锋利的武器，不是吗？”周祈转身打算上楼，“有的时候都要开始相信平行世界的理论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楼上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留在餐厅的周祗深吸了一口气，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这个副本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Npc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又是能听到他们这些玩家之间的话，又是能梦到现实世界里的对应人物经历……
为什么？
合理？不合理？
是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者，这对应了什么事情？是对应了玩家自身，吗？
“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耳边突然传来了裴川今的声音，只是这腔调和之前认识的裴川今又不太一样。
“裴川今？”话音刚落，周祗感觉头一沉，整个人头与脚瞬间交换位置，眼前的景象陷入了一片纯白色的虚无，“装神弄鬼……呕~”本来还咬牙切齿要装一波，结果因为猛烈地旋转导致周祗有些身体不适，刚吃的包子差点吐出来。
“哈哈哈。”对方笑出了声，而后现了身。
确如周祗所料，是裴川今。
只是这裴川今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制服，手里拿着一盏闪着绿光的八角灯笼，人歪歪斜斜坐在了一张真皮所制的老板椅上。而他的身后围了三个高高的柜子，柜子高耸入云。
“你这什么……什么玩意？”周祗直觉眼前的裴川今和印象里的裴川今不太一样，应该是说除了相貌再也没有相似的地方，“你，是裴川今吧？”
裴川今微笑：“是啊。”他把八角灯笼放在了地上，而后双手交叠放在了膝盖上，“我知道你心里疑虑重重，也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你是唯一一个走到这一步来见我的人，所以可以给你三个问题的机会。”
“机会？”周祗冷笑了一声，“个人认为，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你需要向我证明你的能力。”
“你都出现在这个地方了，我还需要证明什么呢？”裴川今抬手，打开了身后柜子的一格格子，格子里飘出了一团云雾，“给你线索了，你可以问了。”
周祗皱眉：“你的身份。”
“如你所料，整个游戏世界都是我建立的。”裴川今微笑，“包括你们。”
意料之中的回答却还是让周祗心中大骇，他沉默许久，一直问不出第二个问题来。裴川今也不急，就这么干坐着等着周祗的下一个问题。
“我没……”周祗有些颓废，他吐出一口气，再抬眼刚开口，却见裴川今手中的那团云雾逐渐幻化出了一个人形，“你手里的那是什么？”
“很高兴为你解答这个问题。”裴川今有些兴奋，“意识体。”
周祗一愣，而后看向了裴川今身后那成千上万的格子。那些格子里，都是意识体？
“第三个问题，还要问吗？”裴川今的脚轻轻敲着地面，似乎回答完第二个问题之后，他便有些不耐烦了，“周祗，按理来说你不应该这么笨啊。”
“哼，呵呵呵。”周祗笑了，他朝着裴川今走近了两步，“第三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否。”
“可以啊。”裴川今点头。
“你的最终目的其实还是为了求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