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头顶一块隐蔽且加固坑道的木板猛的被撬开更大的缝隙,几个冒着青烟的长柄手榴弹被扔了进来。
“卧倒!”谢苗诺夫斯基反应迅速咆哮着,身体迅速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枚手榴弹,一把抓起,用尽全身力气向那个被撬开的豁口扔回去,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犹豫恐惧。
其余两颗被反应快的苏军老兵们扔到专门给手榴弹开凿的一处小角落,里面有专门给处理手榴弹爆炸挖的坑。
“轰!”手榴弹在豁口外爆炸,引出一道惨叫声…
但另外两颗冒着白烟的手榴弹也在同一时间被丢了进来,还明显是算好时间的。
“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狭窄的坑道内响起,灼热的热浪和四散的弹片乱飞,列柳琴斯科只感觉被什么人推倒在地,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感觉无数的碎石和四散的弹片砸在自己背上,腿上,胳膊上,剧痛无比…
浓烟和尘土充斥着坑道内…火药味浓重的让人感觉无法呼吸。
“咳咳…?谢苗诺夫斯基大叔!”列柳琴斯科在烟尘中挣扎着起身,在烟雾中摸索着,声音有些嘶哑的叫喊着。
“额…”
他听见某种粘腻的声音响起,像是破风箱一样,烟雾逐渐散去,他看见谢苗诺夫斯基倒在血泊中,右臂的半截手臂不翼而飞,胸口被撕开一道可怕的豁口,赤红色的鲜血正从里面不断流出,染红他身下的泥土。
老兵的眼睛还睁着,张开嘴还试图说些什么,望着坑道顶部那个冒烟的豁口,嘴唇无声的颤抖一下,最后却归于沉寂。
“不-!”列柳琴斯科发出野兽一样的哀嚎,心中的巨大悲痛和愤怒一瞬间压倒了恐惧,他抓起谢苗诺夫掉落在地的波波沙冲锋枪,顾不上是否损坏。
他抬起枪管,恰好看见一个戴着钢盔冲里面看的德军士兵,他发出非人的嘶吼声,猛地扣动扳机,波波沙71发大弹鼓不断给枪械装填着一发又一发灼热的子弹,数枚子弹狠狠打在那名德军士兵的胸口,他惨叫一声,当场往后倒去。
一名刚抬起枪口的老兵看着嚎叫的列柳琴斯科,他清楚…这名刚上战场的新兵走上了蜕变之路…
……
第六集团军前沿指挥所内,巨大的作战地图挂在墙壁上,指挥室的气氛非常沉重,参谋们步履匆匆,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焦虑。
进攻已经持续两个多小时,德军以往锋利无比的刺刀并未能直接捅穿苏军的防线,反而现在双方焦灼无比,围绕着马马耶夫岗附近一寸土,一块地在互相争夺着。
一份份新的报告如同雪花纸片一样不断堆积在保卢斯上将的桌子上,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都让这名原本非常淡定的参谋眉头不由自主的抽动下,他正举着手中的望远镜观察者马马耶夫岗前的情况。
亚当上校站在一边:“将军,我们目前在马马耶夫岗附近的进攻行动非常不顺利,负责正面佯攻的113步兵师,297步兵师损失很严重。
负责侧面进攻的第14装甲师,第24装甲师受到苏军部署在马马耶夫岗山上的火炮袭扰,坦克也损失不轻,至少已经损伤超过25辆。”
“剩下的第44步兵师,第3,60摩托化步兵师在总体上没有得到太大的进展,这三支部队也损失不少德军步兵。”
“他们大多数都是在接近苏军阵地是被苏军士兵偷袭所阵亡…”
“将军,苏军在试图与我们打近身战。”
“并且苏军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我们的进攻受到压制,南面的霍特和曼施坦因的第48装甲军和尼伯龙根装甲军前进的则较为顺利,他们已经成功多处突破苏军的整体防线。”
保卢斯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目光视线看向墙上的那张巨大的作战地图,地图上代表着苏军的红色区域,尤其是马马耶夫岗那个刺眼的名字所在的位置依旧矗立着,像一块顽固的污渍。
远方来自于马马耶夫岗的方向依旧传来接连不断的沉闷爆炸声和接连不断急促的枪声,如同接连不断的持续噪音,敲打着前沿指挥部内每个人的神经。
亚当上校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将军,苏军的这个战法非常诡异,俄国人将工事深藏在马马耶夫岗内部…我们的火炮轰击,飞机轰炸能取得的效果都极其有限,他们的火力点设置还非常巧妙…许多地方都能形成交叉火力,来应对我们的进攻。”
“而且…苏军似乎…似乎有某种高效的指挥和预备队补充系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保卢斯深吸一口气,指挥室内香烟混杂着空气中的汗味钻入鼻腔,让他稍稍精神些:“你觉得遇上瓦列里哪一次是简单的?没有一处是简单的。”
“一处表面阵地被我们的士兵占领了,他们总能从各处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然后配合预备队发起反攻,拖延我们进攻的速度。”
保卢斯不如以往的优雅:“我都不知道这家伙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他到底一天天在想些什么,每一个步骤都那么的让人…惊讶。”
“这片该死的大地本身在不断吞噬着我们士兵的生命。”保卢斯声音不高,亚当从中听出一丝疲惫,抱怨,以及愤怒:“告诉我,亚当,告诉我…为什么一个被我们打的一路溃败到伏尔加河的方面军,一个在夏季攻势中几乎损失了所有技术兵器,补给的方面军!他们到底怎么能坚持这么久。”
“怎么打的如此顽强。”
保卢斯说了一大堆,他打的是真难受,七支步兵师在正面完全推不动苏军的正面防线,南面的进展倒是还算顺利,但可以预见德军部队进入市区后会遭到什么反抗…
他太清楚瓦列里这个人了,在战斗中永远一如既往的阴险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