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忽然开了,打开的门缝让外面暴雨瓢泼的声音愈发震耳欲聋。
林鹿溪侧目,她看见莉莉安穿着一身暗红色连衣包臀皮裙,踏着同色高筒高跟皮靴,在瓷砖上踏出心跳般的咚咚声响。
可能是被巨龙赤帝的审美观感染,她连头发都染成了赤红色。
她在林鹿溪的身边坐下,把两杯热奶茶放在了桌上。
“芋泥啵啵黑糖奶?”林鹿溪惊喜地捧起奶茶看了眼标签,“外面这么大雨,后勤处还在做奶茶?”
“从孤儿院带来的,孩子们爱喝,何潮东在食堂里专门做了个奶茶摊。”莉莉安说着,走到黎歌的身边,看着黎歌那张脸。
“从第一天开始,我就感觉他随时要蹦起来,但至今还是一动不动。”莉莉安不禁吐槽了黎歌一句。
很难想象一个昏迷了一个多月的人,脸上居然气血红润,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她拿起自己拿杯奶茶往黎歌那边凑,“喝奶茶不?给你三秒,不喝我自己喝了?”
三秒,没人应答,莉莉安撇嘴,把吸管插进奶茶,轻轻张开红唇,嘬了一口。
“现在外面情况怎么办?”林鹿溪朝外面努了努嘴,“水到哪儿了?”
“一楼那边水已经到膝盖了,今天晚上的气温会降到零度以下,然后明天早上会掉到零下五度。”莉莉安指了指头顶,“现在已经开始逐步把人从地下室转移向高层了。”
“如果孽族突然发动袭击,人们在高层就很危险了。”林鹿溪眉头微皱,“为什么要从地下室撤出来?”
“他们做了个实验,现在大量雨水浸透地表,上面的积水越来越深,水压也越来越大,一旦气温掉到零下20度,很多地下城可能会出现裂缝,甚至是坍塌。”
“地下城建设的时候没想过这种局面?”林鹿溪疑惑,冰河世纪是地球历史上发生过的灾难。
她看很多末日片里都是冰天雪地的,那种时候人们都住在地下城啊。
“当然想过,但是没想过灭世泰坦和孽族造成的破坏那么大。”莉莉安喝着奶茶,直接坐在承载黎歌的那个黑冰长方体上,“一个几千米高的灭世泰坦在海岸线踏几步,十几公里外的房屋和地下城都会出现结构性变化。水结冰后体积会变大,到时候一挤压……”
林鹿溪能想象到那种场面,地下城像是一个个泡泡一样被挤爆,里面的人不被压死,也会被活活困死。
“联邦那里呢?”林鹿溪又问,“池安在那边治理吧?”
那是他们自己的地盘,要不是黎歌在这里昏迷着,林鹿溪此刻应该在人类黎明联邦总部商量对策。
“那里倒是还好。”莉莉安耸肩。
“就欧洲那一百年前的基础设施,还被修道院和孽族肆虐过一遍。”林鹿溪困惑,“居然还好?”
“池安说那边基础设施太差干脆不要了,所有人往中间的高海拔地区集中,然后把全港口的集装箱运送过去当临时住房。”莉莉安解释,“病栋制作了一条输油管道,池安用两万吨原油,向大夏买了二十万吨饼干面包什么的,够他们活下来了。”
林鹿溪无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欧洲那边反正已经被打烂了,重建才刚刚开始,那些城市与农作物可以说扔就扔。
不过池安也是锻炼出来了,学会了黎歌的果决。
“池安应该和樱姐商量过。”莉莉安又加了一句。
黎歌不在,联邦需要有人做主,长河院长暂时坐镇代理黎歌的身份。
而陷阵小队其他四个人的职务全部统一为军团长。
虽然都是军团长,但林鹿溪和黎歌的关系特殊,莉莉安才和林鹿溪另外解释了一句。
“池安应该要学会在紧急情况下做主了。”林鹿溪摇头,示意莉莉安不用跟她解释,“而且公是公,私是私,就算我和黎歌以后结婚了,也不能以妻子的身份越权。”
莉莉安微微一笑:“鹿溪,其实你不用分割得那么清楚,长河院长也说你应该以联邦第二人的身份去主持联邦的日常事务。”
这时,林鹿溪伸手打断了莉莉安的表达:“联邦不是一个营,一个团,黎歌在欧洲大地上建立的,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大国。”
“这段时间陪在黎歌身边,我看了很多书,我发现一个王朝最怕的有三件事——权臣割据,宦官为祸,外戚干政!”
“我想起了我家的集团,当时几个亲戚仗着血缘关系在各个分公司不断侵吞财产,任人唯亲,被发现了就去找外婆哭诉。”
“当时我妈也是下了雷霆手段,付出几多代价才把集团从分崩离析的局面中挽救回来。”
“联邦是十几个国家聚集在一起形成的,那些曾经的一国之主都想在黎歌的庇护下度过末日,然后找机会独立出去。”
“我早就发现他们一直在联络自己曾经的军官,试图维持自己的影响力。”
“还有,我们身边这些人的亲戚,都在频繁联系我们,想要未来去欧洲混个职位。”
“在大夏,他们是普通人,去了欧洲,他们就是皇亲国戚了。”
“所以,黎歌之前的坚持是对的,联邦只能实行军功制,没有裙带关系,禁止结党营私。”
“我一直坚持,我的地位不能超过陷阵小队其他人。”
“我必须为黎歌树起一个表率——连林鹿溪都要靠战功晋升,其他人凭什么私自提拔?”
“你帮我和池安说一声,如果发现有人结党营私,在联邦里培植自己的士兵……那就杀,当着整个联邦的面杀!”
林鹿溪说着,目光有些发寒:“别管他们曾经的身份多辉煌,在联邦里,都要和平民一样,从头再来!”
莉莉安听着林鹿溪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懂了,我会让池安去查清楚,这几天树几个典型。”
林鹿溪经历过,所以知道她成为二把手,下面人就会上行下效,给联邦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而她退一步,下面人就要退三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功臣们也有合适的理由劝退亲戚——你看,连林鹿溪都没安排自己的亲友当官,他们凭什么?
当她们交流着,思考着,面对面推心置腹着。
丝毫没有注意到,躺在黑冰里的黎歌。
就像是电影桥段里那些植物人即将苏醒前的那一刻,他那如倒钩一般的睫毛,颤了颤。
这时,疗养室的门忽然再次被推开,这一次,是一个高挑的女军官站在门口。
林鹿溪和莉莉安同时向门口看去。
那个抱着资料的女军官往室内走了两步:“林军团长,夜总指挥让您前往总部会议室,有紧急会议。”
“什么事?”林鹿溪秀眉微蹙。
“据说是,智库预测,暴雨可能还要持续三个月。”女军官回答。
“三个月?全世界90%的城市都要被淹没!而且地球上哪来那么多的水?”林鹿溪狐疑,“你确定?”
“我们确定。”这时,门口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鹿溪和莉莉安都很熟悉这个声音。
凌千阳。
那个曾经在高考时,黎歌,林鹿溪,何潮东看见的,第一个天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