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非要曝光我的身份,我给过他们改变主意的机会,可他们不思悔改啊!既然他们非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他们。”
裴延说这话时一派从容镇定,杀几个人对他而言似乎跟杀鸡没什么区别。
他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态度,令燕辞晚心里发沉。
她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威胁到你了吧?比如说仁献太子,他应该都不认识你才对,可你还是杀了他。”
裴延不答反问:“你怎么能确定是我杀了仁献太子?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这只是我的猜测。”
裴延笑了起来:“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乱说。”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即便没有仁献太子一事,你也活不了,反正现在这里没外人,你跟我说一说又何妨?”
裴延却道:“谁说我活不了?”
燕辞晚蹙眉,思及他此行的目的,她猜测道:“你难道是想用我做人质,逼迫皇帝放过你?”
“想法不错,可惜没用,我跟随李柏舟二十多年,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可以宠你护你,但若你损及到他的自身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那你是想怎样?难不成你还想杀了他?可就算你杀了他,你也没法全身而退。”
裴延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谈话到此结束,之后不管燕辞晚再怎么打听,他都不再开口。
燕辞晚只能在在心里琢磨,裴延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身份暴露,他想要活下去,就得先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如果他能想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皇帝或许有可能帮他度过此次危机,但这样一来萧闻意所作的部署就全白费了。
她暗下决定,不管裴延等下要做什么,她都不能让他成功。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让裴延和皇帝打起来,若能借裴延之手杀掉皇帝,那就最好不过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待到朝鼓声响起,意味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屋外有脚步声靠近,燕辞晚猜测应该是东篱或者秋霜,她看向裴延。
裴延站起身走过去,将刀刃架在她的脖颈处,低声道:“你让人传信进宫,请皇帝来清平居一趟,记住,你阿婆还在我们手里,你若不想让她死,就不要耍花招。”
下一刻房门被敲响,秋霜的声音传了进来。
“宁娘子,你醒了吗?”
燕辞晚感觉脖颈处的刀刃贴得更紧了些,她先是看了眼神情冷沉的裴延,然后才开口说道。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还想再躺会儿,你帮我传个口信进宫,昨晚我做梦梦到了阿娘,想起了一些往事,我想跟圣人聊一聊,若是圣人有空的话请他来一趟清平居。”
秋霜关切问道:“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请大夫给你看看?”
“不用,我就是心里不太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奴婢先告辞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裴延又等了会儿,确定门外再无动静后,他才收刀入鞘,接下来他就一直站在床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燕辞晚,防止她搞小动作。
燕辞晚无奈道:“我的手脚都被绑住了,肯定跑不了的,你没必要这样盯着我,怪不自在的。”
“你这小娘子不简单,我必须得盯着你,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燕辞晚道:“皇帝贵人事忙,就算我让人给他送了口信,他也不一定会来。”
裴延冷冷地道:“他若不来,你和你的阿婆都得死。”
燕辞晚闭上嘴不说话了,她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皇帝没来,她就得先下手为强控制住裴延,再用裴延来交换阿婆。
门窗都关着,她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变化,自然也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很快房门被敲响,秋霜的声音传进来。
“宁娘子,圣人来了,奴婢进来伺候你起来洗漱更衣吧?”
燕辞晚看向站在床边的裴延。
裴延弯腰靠近她耳边,低声说道:“别让她发现异样,否则后果你懂得。”
言罢他就施展轻功飞上房梁。
燕辞晚的手脚仍被绑着无法动弹,她仰躺在床上,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到躲在房梁上的裴延,这也意味着裴延能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房门被推开,秋霜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燕辞晚身上盖着被子,手脚上的绳索都被遮住,秋霜还以为她刚睡醒,正要上前去扶她起身,裴延忽然跳下来,秋霜察觉不对立刻转身,还没等她看清楚就被一掌敲在后颈处,当场晕了过去。
裴延从衣柜里翻出腰带,将秋霜绑起来,再用巾帕堵住她的嘴。
他把床边的脚凳推开,把秋霜塞进床底,再把脚凳挪回原位。
门外有脚步声靠近,裴延递给燕辞晚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再次飞上房梁隐藏起来。
不一会儿皇帝就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内侍太监和一名金吾卫。
他进门后看到燕辞晚还躺在床上,颇为意外。
“你怎么还没起来?秋霜不是来伺候你更衣洗漱了么?”
燕辞晚尴尬一笑:“我头有点晕,让她去给我拿点提神醒脑的药,请陛下饶恕我现在无法起身行礼。”
皇帝走到床边坐下:“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起来是真的病了,朕让刘太医来给你看看吧。”
“多谢陛下。”
皇帝看了一眼旁边的金吾卫,吩咐道:“你去一趟太医院,叫刘太医过来。”
“是。”
那名金吾卫领命离去。
皇帝问道:“你难得主动请朕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燕辞晚面露迟疑之色:“我能单独跟陛下聊一聊么?”
皇帝抬了抬手,内侍太监会意,默默地退了出去。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其实,这次请陛下前来的人不是我。”
皇帝很意外:“那是谁?”
燕辞晚没有回答,她的视线越过皇帝,看向房梁上方。
皇帝注意到她的视线,心下一惊,立刻扭头朝上望去,正好看到裴延自房梁上跳下来。
不等皇帝叫人,裴延手中的刀已经贴上皇帝的脖颈。
裴延道:“真正想见你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