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不会，也不用学了。”
老板也是坐在了旁边，高启盛打了一个响指，那三个跟在他后面的随身杀手。
端着饭碗和桌子上的菜，就到了门口旁边的桌子上去吃饭，给他们留出来了位置和空间。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板看着李如乡，尽可能的放缓语气。
“没了，我已经没希望了。”李如乡擦着嘴，用勺子插着碗里的米饭，继续吃了起来。
“不用跟他说，他这里坏掉了。”
高启盛指了指脑袋，又接过话茬，“能说说你们现在的情况吗，我看你店铺的生意还可以啊。”
“哎，勉强。”老板摇了摇头。
“我们只想平平安安的混口饭吃，说实话，我都不愿意回想当时的事情，我能缓缓吗？”
高启盛点了点头，“请便，但是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不用说了？”
“不用，现在都说可以用华文了，但是谁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情况，万一再一次……”
老板说到一半，就跟惊弓之鸟一样摇头，“我们信不过了，真信不过那些人。”
“那你们当初怎么不走。”
高启盛再次问道，老板犹豫了一下，“当时国籍二选一，走的人也不怎么好的。”
“家乡哪里不承认双国籍，在这里要么入籍，要么就被当成异类排斥，都难啊，但是军政府是真的不做人，尤其是苏哈拖这个畜生。”
老板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牙切齿。
高启盛则是拿起报纸，继续看着上面的讯息，顺便听着老板断断续续的抱怨。
“我对这些大局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要是再来一次那样的……混乱，你该怎么办？”
高启盛放下手里的报纸很是严肃的问道。
老板的脸色都白了。
“怎么办，只能跑了，往华人住的华人城区跑去，那边有一定的自卫能力。”
“店呢？”高启盛又问道。
老板都笑了出来，“无所谓了，命重要，大不了等混乱结束再回来收拾，无非就是一把火烧光了，我们都是从头开始的。”
“这边的店铺之前全都遭殃了，不是被点火了，就是被石头砸了，我当时开的还是烤鸭店，那个烤鸭的炉子都被人给搬走了。”
“那就没想过，找几个安保人员？”
高启盛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名片，他将其中一张黑色的名片推了过去。
“你可以看看这个，我想这边应该很快就有安保公司了，你们可以在这边预约一个。”
“这是什么？”
老板拿起桌子上的名片。
这是一张哑光黑色的卡片，上面带着精致的烫金图案，是一头猛虎呲牙的样子。
背面是丛林虎安保公司的名字，服务全球华人的口号和标志，还有分公司的地址。
“当然，你要是想找人报仇，找我。”
高启盛把另一张名片推了过去。
这次是白色的卡片，但是在正面有一个红色鹰爪，就像是用血画出来的一样。
“两万人民币一条命，要是换成两万美金，我们附带全家服务，不接受当地货币。”
高启盛很是认真的打广告。
他那边主打一个量大管饱，从基础杀手，到精英杀手，每一个价位的都有。
哪怕是贫民窟里的生意他们都接。
“杀手？”
老板惊讶的看着高启盛。
“不用这么看我，我是个正经人，我只是在路边捡到了这些东西，不过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多捡几张。”
说着，高启盛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几张，码起来，叠在了桌子上。
“顺便，你给我帮个忙，在那场暴动里的凶手，暴徒，认识多少，听说过多少，说一下，我要带他去治疗一下，要不然他会疯掉的。”
高启盛指着满脸血污的李如乡。
老板也扭头看了一眼，又盯着手里的名片，挣扎情绪从他脸上就能看出来。
从心里想，他是百分之一百希望有人能出手，可是他也担心会不会牵连到他。
毕竟，他不想在经历那些事情了。
哪怕是普通话，家乡话他都不想说了，名字他都改了，而且还是正式入籍的。
“我……我不能说，但是我能给你介绍个人，你们去找她，肯定能找到的！”
老板犹豫了半天，还是打算把这个问题送走了，他不敢说，因为他怕被报复。
对此，高启盛倒是不奇怪。
“没问题，你把地址给我，我去问。”
高启盛把手里的报纸递过去，老板拿起一边的笔就写了起来，一连写了三四个地名。
“我只知道她在这边活动，你们去就能找到她，如果不在，就去下一个地方。”
“好的。”
高启盛接过报纸，顺手把桌子上的名片收回口袋，可就在高启盛去拿另外两张的时候。
老板连忙摁住那两张名片。
“能留给我吗？”老板很是忐忑的问道。
高启盛看了他一眼，“行，交给你了，收好这张安保公司的，万一遇到事情，真的能救你一命，至于另一张杀手的，打电话。”
高启盛说完，就招呼着李如乡起来。
一行人离开了餐厅。
只留下了患得患失的老板，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两张名片，用手指摸着那张血色鹰爪的图案，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也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而在另一边。
拿着报纸去这些地址逛了一圈的高启盛，觉得这个餐厅老板在忽悠他。
要不然，让他找一个小姑娘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工作服，手里还拿着扳手，才刚刚成年的小姑娘。
高启盛又盯了一眼报纸。
“所以，你就是维维安？”高启盛又打量了她一眼，怪异的问道:“你没有继续上学吗？”
“没有，上不了。”
维维安摇了摇头，大大咧咧的展示她现在的工作，汽车维修工……实习生。
开维修店的老板也是华人，所以才互相照顾，找她过来当实习生。
“你有想杀的人吗？说个名字听听。”
高启盛直接开门见山，因为天都快黑了，折腾了这一天，总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啊。
“有啊！”
维维安听到这话就激动了起来，不过她这性格也确实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有话就直说，不加掩饰的直脾气。
也难怪餐厅老板会介绍她过来了。
“你想杀谁？”高启盛不带希望的问道，毕竟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啊？
“强暴我姐姐的禽兽！”
维维安眼里闪烁着怒火，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说了，只不过往常的人都会劝她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然后爱护和平。
但是，在高启盛这边，有必要吗？
夜晚，雅加达的市区街头。
越野车停在路边，高启盛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又朝前面的路口看了一眼。
“你确定那家伙在这里住着？”
高启盛皱眉问道，因为他觉得不靠谱啊，一个才十八岁的小丫头，有那么大的胆子。
把这些人的行踪都调查清楚？
“不是我找到的，是我的朋友，我们在网络上有一个资料库，就是大家遇到的那些仇人，我们说好了，要是谁活不下去了，就要去杀光他们。”
“然后呢？”高启盛转头问道。
“……他们不让我去，他们说一切都过去了，你们看，华语学校都要重新开办了，不用考虑报仇，万一再惹起事端……”
维维安脸色暗淡的说道。
“懦夫……”高启盛毫不犹豫的给了一个评价，他从旁边拿出来了一个头套。
看了一下，戴在了头上。
“记住，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对错，但是如果有人对我的家人出手，我会让对方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和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马如乡你觉得呢？”
高启盛戴着红色的头套，转头看着靠在车窗旁边一脸血痂的马如乡。
“我来杀人！”
说着，马如乡推开车门，从车上下去，直奔前面路口拐角的小巷子，从那里走进去。
就能看到一扇门。
门口扔满了各种垃圾袋子，马如乡拎着手里的那把刀，伸手就把房门拽开了。
屋里乌烟瘴气的，像是失火了一样，是里面有人在抽烟，而且通风不好。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在屋里躺在地上，喝着啤酒看球赛，手里还拿着香烟的男人，不耐烦的站了起来。
“你是谁啊？”
男人叼着香烟皱眉问道，从外面走进来的马如乡没有半点停顿，握着刀就跑了起来。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
腹部一痛，冰冷的刀刃直接刺了进去，男人后退了好几步，捂着伤口，这才反应过来。
“死！”
马如乡的眼睛里满是红色的血丝，他没有别的想法了，既然这些人杀他们。
他为什么不能杀回去？
他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想要了。
就像高启盛说的一样，他已经没脑子了，看到鲜血淋漓的场面，他就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那血淋淋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现，是对他灵魂的煎熬和鞭打，更是他精神痛苦的根源。
而眼前的这个混蛋就是当年的暴徒之一，马如乡看到这个混蛋惊恐绝望的眼神。
心里居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刀刃刺进这家伙身体里的时候，马如乡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他要将一切都杀回来！
眼泪从他脸上滑落了下来。
“你们也会怕啊？！”
马如乡攥着刀子，嘶吼着把刀刃拔了出来，双手握着刀柄，向前劈砍了下去。
那男人抬手阻挡，锋利的刀刃，将他皮肤整齐的切开，疼痛的刺激让男人惨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在屋里响起。
只不过，这一幕让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当时惨叫的人不是他。
马如乡拼命的挥砍着刀刃，直到鲜血把手染红，让刀刃脱手而出，落在地上。
可他完全不在乎，哪怕手里没有了刀子，他用手去撕扯，用指甲去扣拽，用牙齿去撕咬。
宛如凌迟一样。
将这个曾经的暴徒撕扯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