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秀一直紧密盯着她们三个，林麦秋的东西经常锁在柜子里，等她抓到把柄后一定要当着大家的面让她把柜子打开，但目前还没抓到把柄。
杨树秋很谨慎，甚至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都不怎么讲话。
只要王娇军每晚躲在被窝里，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一切都被马秀秀盯在眼里。
一天趁她不注意过去从枕头底下把手抄本抢出来，“这是什么？”
王娇军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去抢，看这种书是不被允许的，会被说成是小资复辟，轻点要在全班面前做思想检讨，重点说不定要在全校开批斗大会。
而且这是大家私底下偷偷传阅的手抄本，经手的人不知道多少个，王娇军害怕牵扯出更多同学，急的不行。
“好啊王娇军，你——”
二麦就站在旁边，仗着手长脚长一伸手直接从马秀秀头顶把书抢过来，啪的一声丢到不远处大家摊开的桌面上。
马秀秀立马转身，发现是她后直接开骂，“林麦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在包庇她你知不知道？”
说完跑去桌子前想重新把本子捡起来，但捡起来后一翻开，发现是非常规矩的自我检讨本，扉页上还写着林麦秋的大名。
“……怎么可能？”
马秀秀不信邪，她明明看见林麦秋丢过来的，而且如果刚开始是这个本子，她为什么要抢？
丢下后把桌上的本子都抓起来翻了一遍，全是大家的作业还有日记本。
王娇军死死盯着她的动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二麦瞪她。
“我都说了不要看我的检讨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说完后冲着马秀秀，“我刚刚反应激烈了点，是因为我不想让大家看见我的检讨本，不过我想了一下这样做不对，就是得大家监督才能做得更好。”
自我检讨本其实跟日记本差不多，无非是说自己意志还不够坚定，思想觉悟还不够高，各种反思。
王娇军回过神来知道危机解除，也顾不上问二麦怎么做的，怒气冲冲叉着腰就开始骂马秀秀。
“你有病啊凭什么拿我的东西？”
“……不可能”
马秀秀还不死心，还想接着把东西找出来，可林麦秋一直站在那动都没动过，身上也没有东西。
到底去哪了？
“什么不可能，马秀秀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你为什么去翻我枕头，是不是想偷我的东西？好啊，亏你还是红卫兵呢，居然敢偷东西，我要去保卫科告你！”
马秀秀不占理，再加上王娇军正在气头上，根本骂不过。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这次又想找事。
王娇军吃饱喝足后懒懒抬了个眼皮，“什么时候教室里出了规定不能吃东西？”
“你影响到其他同学了！”
“现在天冷，大家都把早餐带到教室吃，又不是只有我们这样，要是你有意见就让大家以后都禁止带东西回教室。
对了，火炉上面那个饭盒是谁的？”
马秀秀早早打了早餐，但因为要去巡逻根本来不及吃，便放到火炉上，这样巡逻回来早餐依旧是热的。
王娇军手指的就是她的饭盒，马秀秀忍了忍只能回座位。
“就喜欢拿鸡毛当令箭。”
马秀秀回到座位后往四周看了眼，同学们都在看热闹，被她发现后大家默默收回视线。
等着吧下次一定能抓住她们的把柄，到时候要让她们仨在全校面前做检讨。
——
“奶奶”
坐在桌子前的老太太抬起眼从老花镜上往外看，看见是她后重新扶好眼镜低下头。
二麦进来后把包裹放在桌上就去里面转悠，总觉得废品站里的东西又变多了，里面的东西变多意味着又多一户人家下放。
“怎么多了这么多古书？”
她挑挑拣拣翻了好几本出来，“《温病条辨》？好像是医书。”
何止啊，各种书都有，一些书墨迹模糊页面发黄躺在泥水当中，踩踏过后几乎跟烂泥一样烂在了泥水滩中。
刚开始还都捡起来，到后面发现实在太多了，便只把保存的比较完好的收起来。
废品站露天的地方还堆了各种柜子，甚至连衣服都有，二麦忍了忍，趁着里面没人伸出手摸了摸，跟她身上穿着的布料不一样，摸起来非常光滑。
“你捡来干什么？别人怕出事都偷偷丢出来，你就不怕引祸上身？”
老太太不知何时从柜子后出来，板着手站在门口看她旁边的一堆书，二麦赶紧收回手。
“我……”
老太太转身把废品站的门从里关上，从柜子上把前几日的报纸拿到面前指给她看。
“你不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宿舍，要真出事了说不定咱们俩都要遭殃。”
二麦默默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老太太会骂她，却看见老太太示意她跟过去。
“你不是一直想问我怎么认识她的？”
老太太从角落里拿出一个框子，掀开下层倒出不少东西，“我家原来在林家商铺对面开药房，但是很不巧，我父亲与她家素有矛盾，我们以前上学堂的时候就看不过眼。”
其实算不上多有交情，不过是以前认识，再加上身边的人走的都走了，勉强算得上老朋友。
她家落败的早，男人又早早去了，实在没什么好清算的，阴差阳错得了废品站的工作，倒也能养活自己，不过现在这个工作不一定能保得住。
“这是？”
里面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有巴掌高的木刻狗，外面的木头盘的油光发亮，虽然不知道在这框子里待了多久，但一倒出来立刻吸引了二麦的注意。
老太太靠在墙上拉紧身上的衣服，强忍着咳嗽，微抬下巴示意她，“喜欢什么都拿走，想拿什么书也赶紧拿，以后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了。”
二麦的手早就控制不住伸向木刻狗，在上面摸了好几下，听见老太太的话有些惊讶。
“您要离开一段时间？”
“嗯，废品站会由别人看管，你以后可就不能想来就来了，里面的东西也不能想拿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