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灏眼珠子转了转，她怎么觉得付衡和付衡外婆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呢？？
哪儿有外婆把自家外孙往外撵的，她每次去外公外婆那里，外公外婆恨不得她住上个十天半个月呢，从来没有往外撵过她。
但她识相的没有参发表意见，而是乖乖地站在一边当吉祥物。
付衡默默洗碗，没有接话。
洗完碗后他摘掉身上的围裙，把围裙重新挂回墙上，“那好，外婆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您。”
许灏眼睛瞪得滚圆。
啊，这就走了？
真的走了？
老人家慢悠悠的坐回铺了很多垫子的凳子上，眯着眼睛看新闻，“你们走吧。”
付衡乖巧的说了再见，然后拉着许灏的手，转身离开。
关好大门，许灏不解的问，“我还以为你不会走呢，怎么真走了？你留下来陪陪你外婆呗。”
“外婆不喜欢我，”付衡淡淡一笑，“我留下来，只会让她更生气。”
“怎么会呢，你外婆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许灏不赞同的认真纠正，“如果你外婆不喜欢你，她就不会特意炒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如果你外婆不喜欢你，她就不会对着你的朋友笑。如果你外婆不喜欢你，她就不会给你用大一号的碗。”
付衡微微错愕，“是吗？”
“你外婆肯定很喜欢你，她知道你饭量大，所以特意给你用了大号的碗，还特意在你来的时候，给你炒了西红柿鸡蛋。这些特殊的对待，还不能说明她爱你吗？”
“可是……”
付衡摇摇头，落寞不已的说，“可是，我以前小的时候，她一直叫我野种，让我滚出这个家，不要再来。”
“小时候我很恨她，后来我渐渐长大，知道了一些以前的旧事，就不再恨她了。”
唉，真是作孽！
许灏叹气。
“外婆早年丧夫，她没有再嫁，而是一个人守寡带大了我妈妈。”
“可是我妈妈不争气，做了丢人的事，还没结婚就大了肚子生下我。外婆的街坊邻居没少对着她指指点点。”
“我妈给外婆买了新房子，但是外婆死活不肯搬家，说我妈拿的都是脏钱。对我妈破口大骂，跟我妈断绝关系，让我妈带着野种滚得远远的，以后永远别登这个门。”
“她不肯用我妈的钱，也不肯用我的钱。”
“我知道，外婆嫌我的钱脏。”
说到这里，付衡自嘲一笑，“外婆没错，我的钱都是妈妈的，的确不干净。”
“那等你毕业工作了，你外婆不就肯用你的钱了吗？当牛做马挣的钱绝对干净！”
许灏笑着给他鼓劲儿，“我看外婆身子骨还很硬朗，几年时间而已，她一定能等到你出去上班挣钱的。”
她这么说并不是随口安慰，而是有实际依据的。
付衡才高一，付衡妈妈撑死了三四十。
所以付衡外婆虽然看着十分老迈，跟七老八十似的。但是外婆的实际年龄很有可能才60多。
现在的人普遍长寿，别说活到七八十了，就是活到100岁，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你再等个几年，等你工作挣钱了，就可以用你的工资孝敬她老人家。”
付衡从来没有想过事情还能这么解决。
许灏说的合情合理，简直让人无法反驳。
外婆嫌妈妈的钱脏，不肯用妈妈的钱。
同时外婆也知道，外孙一个小孩子根本没能力赚钱，现在用的花的都是自己女儿给人当第三者挣的，所以也不肯用外孙的钱。
许灏说的有道理。
也许这些年，外婆她老人家一直在等他长大。
想通此节，付衡顿时愣在原地。
是啊，这么多年，为什么他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
为什么他一直陷入小时候那一声声恨铁不成钢的责骂，以及一声声野种里不愿向前看？
扰了他这么多年的心魔，如今居然被许灏三言两语挑破了。
许灏发现付衡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生怕他一时冲动，现在就去找兼职，于是赶紧温言劝道。
“咱们的寒假已经过去了一个多礼拜了，剩下也没多长时间。还有那么多作业要做，现在做寒假工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如果真的想挣钱，可以等明年暑假，去做暑假工。暑假可是足足有两个月呢，少说也能挣五六千块。”
“到时候你挣到钱，别的不说，先给咱外婆添一个懒人沙发，让外婆美滋滋的躺在上面看电视，你说好不好？”
付衡眼睛亮的吓人，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许灏重重点头。
“好。”
“不过，”许灏话锋一转，“之前听你说过你妈妈和盛市长一起去国外了，现在盛市长惨死，那你妈妈呢？你妈妈有没有出事？”
“我妈妈没事。”
“太好了，新闻上播放了别墅满地死尸的场面。虽然打了码，还是能看到一地的断胳膊断腿儿，太吓人了，阿姨是不是已经回国了？”
“我妈在温哥华。”
啊？在加拿大？
许灏一脑袋问号，但她没有穷追不舍，而是止住话题，胡乱点头。
“哦哦哦，没事就好。”
两人穿过小道，走到路边。
不同于新城区的繁华热闹，这里安静的有些吓人。
许灏在路边等了会，没看到出租车的影子。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清新冰凉的气息瞬间顺着鼻腔进入身体，让她有些发冷，“周围他们应该也知道了吧？”
“嗯，老大给我打过电话。”
许灏没有经历过亲人骤然离世的事情。
她模模糊糊的想，这种时候，朋友干巴巴的安慰好像有些苍白。
但她也不知道能为付衡做什么。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要出国吗？”
新闻上说，盛市长的尸身仍在国外，暂时没有运回国。
如果付衡要见盛市长，那只能飞到洛杉矶见。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皑皑白雪中，少年白皙的肤色仿佛比雪还白。付衡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侧脸泛着好看的光泽，他神情恍惚的缓缓摇头，“我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有什么立场去见盛市长。”
许灏微微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