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挡着，我看看。”
周卫琴一页一页翻过去，有些人说话很难听，一看就没有教养。
有些人说话倒是不带脏字，就是看上去很讽刺，最伤人。
她看着丈夫用淘宝体和他们说话，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平日里温柔体贴，但在网上有棱有角。
“你别在意他们说的话。”
“你让我别在意，那你为什么要回复呢。”
周卫琴翻完那些帖子后才明白花滑运动员这个头衔之下，要承受多少。
女儿无助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她这个母亲就是拖后腿的。
想到这里，周卫琴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在丈夫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在周卫明面前，她是姐姐。
在老太太面前，她是个稳重的女儿。
而在女儿面前，她应当是个严厉的母亲吧。
她不能放声大哭。
“你别难过，那些人都是废话连篇。在现实里面过得还没有我们家好呢，他们生的孩子哪里比得上我们乔乔优秀。他们只能在网上发泄负面能量，而我们的女儿在全国锦标赛都能排到18位呢。这说明啥呀？”
“这说明我们女儿是佼佼者。”
那可是全国比赛，能够得到名额参加那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光了。
他们有什么资格吐槽他的女儿技术退步，没有前途呢。
“老公，我错了。我应该支持女儿的梦想，遇到事儿的时候她就不会只想着自己解决了。她不会骨折，也不会那么难过。”
如果她是个善于倾听的母亲，女儿的所有烦恼都会告诉她的。她作为成年人可以用自己的经验规劝，而不是她偷摸着没了任何办法去加练。
别人都想着偷懒，她却想着怎么抓紧时间训练，还要防备着家长发现。
这么一想，心就像是钝刀子割肉那般疼。
夏友贤的脑袋稍稍那么卡壳了一会儿。
“你不反对？”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最近熬夜熬出问题了？
为什么不反对呢。
“我反对什么。”
周卫琴将眼泪擦干，“我往后要顺着我的女儿。她这点爱好，我还不能满足了？只是不能够再受伤了，我没事就陪着她去训练。大禹治水都知道堵不如疏，我一个现代独立女性难道还不如古人？”
“老婆，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每天都担惊受怕的，就害怕家里爆发大战，到时候我帮谁比较好呢。”
别人家是婆媳矛盾，他们家就不一样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夏友贤只能表面帮着周卫琴，暗地里再去安慰乖女儿。
这是多年摸索出来的生存之道。
周卫琴瞪了他一眼，夏友贤嘿嘿傻笑。
“快帮我注册一个账号。”
她将自己的手机丢给了夏友贤，“骂我们家乔乔的，我都不放过！”
“那叫啥名呀？”
“往事如烟。”
一个往事随风，一个往事如烟，一看就是情侣名。
夏友贤手脚利落地帮周卫琴注册了账号，还告诉她一些论坛的规则，避免她被禁言。
夫妻联手，大杀四方。
过了不久，这两个情侣名被打上了夏乔死忠粉的标签。那些喷子压根就骂不过他们，他们特别难缠，要追着人家说上十八条街，像是唐僧念经一般，也不说脏话。
那阴阳怪气的风格如出一辙。
他们一定是情侣，遇到他们别纠缠。
夏乔还不知道她的父母已经潜入到内部，并且自觉承担了后援团的反黑任务。
第二天。
周卫琴和夏友贤顶着黑眼圈出现，周卫琴给全家都做了早餐。夏乔那份早餐是另外做的，清淡许多。但是那些食材也更加有营养，也不知道她多早起来做的。
“乔乔，多吃点。”
周卫琴对夏乔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周卫明呼噜呼噜地喝着稀饭，又夹了一根油条咔嚓咬了一口说道：“我今天去给你请假，省队很快就要放假了。我先给你请上一个月，等一个月后去医院复查了再看情况。”
伤筋动骨一百天。
周卫明不敢让夏乔再冒险了。
夏乔点了点头，可小孩看上去满腹心事。
“正好留在家里陪陪姥姥。咱们今天包饺子吃，囡囡帮我擀饺子皮。我们家囡囡擀的饺子皮比你妈还好。”老太太就乐意陪着小孩消磨时间。
“那我来剁馅。快递都要停了，友贤去店铺里面收个尾就要放假了。我也没啥事，还不如在家里面折腾呢。年货，还有过年的饭菜，以及我们拜年礼，还有一家老小的衣服，都得我来。乔乔要是没伤了腿，还能和我逛街呢。不过，我可以和你隔壁方阿姨去。”
夏乔抬眸看向她，“方阿姨不是要去沪上？”
周卫琴口中的方阿姨，就是程淮的母亲，方芳。
“说是年后再去，临时改了行程。”
周卫琴就是随口一说，夏乔以为程淮最近几天就要去沪上。听到他年后再回老家，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先出去买菜，等到中午请他们家一块吃饺子。我去隔壁说一声。”
两家的关系很好，程淮也得了夏家不少照顾，程家更是有来有往。
周卫琴的脑子又想岔了，要是两个小孩在一块还真不错。
“我顺路送你去，姐。”
“我老婆哪里用得着你送呀。”
夏友贤给周卫琴拿上包，一块离开了。周卫明孤家寡人受到了伤害，他只能自己拿着车钥匙开车去省队。
老太太打开了电视机，让家里稍微多了点人气。
夏乔吃完早餐恹恹的，她看着没什么精神。
昨晚上没有睡好的，何止是周卫琴和夏友贤，她也一夜难眠。脑子里面全都是那些纠结，她要继续还是放弃。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你坐着，我去开门。”
老太太站起身，步伐轻快。她六十多岁了，但平时经常锻炼，身体倒是还不错。
一打开。
“姥姥！”
“姥姥早上好呀，我们是来看夏乔的。”
“快进来，外面冷。”
钱多宝和赵茜的手里还拿着果篮，程淮则是从家里拿了一些特色菜。
他熟门熟路地放到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