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杨雄昌一掌拍在扶手上，檀木椅子顿时裂开一道细纹。
每一间商铺都是杨家多年心血，损失任何一间都让人肉疼。
大长老红着眼睛站起来：“家主，必须采取行动了！要不每间商铺都派高手坐镇？”
他远房侄儿就在这次袭击中丧生，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二长老苦笑摇头：“咱们杨家在中太洲的商铺少说也有几百间，哪来那么多高手可派？”
真要全部抽调，杨家大本营就空虚了，同样危险。
“到底是谁在处处针对我们杨家？”
众人义愤填膺。
只有杨小凡静立一旁，目光在每位长老脸上逡巡，试图捕捉蛛丝马迹。
但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个个深藏不露，哪会轻易露出破绽？
会议在激烈争论中持续到正午。
杨小凡始终沉默不语……
这是来之前杨雄昌特意交代的。
待众人散去，大殿里只剩杨雄昌父子三人和他时，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小凡，可看出什么端倪？”
杨雄昌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
这位杨家家主眉头紧锁，目光在大殿内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身旁的孙儿身上。
杨小凡缓缓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他方才将殿内每个人的表情都细细揣摩过，那些愤怒与忧虑都太过真实，竟看不出半分破绽。
“莫非……消息并非从我杨家泄露？”
杨定真捋着胡须，声音里透着迟疑。
这位向来沉稳的二长老此刻也显出几分焦躁。
“不，内鬼必在杨家。”杨小凡斩钉截铁，茶杯在案几上轻轻一顿，“昨日遇袭的三家铺子，连杨学涛都不知晓位置。”
杨定胜闻言点头，宽厚的手掌按在儿子肩头：“小凡说得在理。这事蹊跷得很，像是有人精心织就的网。”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杨雄昌面色阴晴不定。
老人长叹一声，指节敲在檀木桌上发出沉闷回响：“敌暗我明啊……”
自他伤势痊愈，杨家便似风雨中的孤舟，先是家主之争，再是分家之乱，如今连商铺都接连遇袭。
“爷爷。”杨小凡忽然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我倒有个法子，不过需您配合演场戏。”
三人闻言俱是前倾身子。
杨小凡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完计策。
杨雄昌先是一怔，继而抚掌大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好！好！老夫看这家主之位，迟早要让你来坐！”
次日清晨，杨家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十余名长老分列两侧，杨小凡依旧静坐末席，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众人。
“今日有要事相商。”杨雄昌声音洪亮，指尖在案几上敲出节奏，“明日将有一批玄阶丹药运往无双城。”
“无双城？”三长老杨顺章猛地抬头，花白眉毛高高扬起，“那不是武家的地盘？”
杨雄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正是要在虎口夺食。”
他环视众人，继续道：“此事关乎我杨家能否打开无双城商路，需两位长老亲自押送。”
大长老与四长老交换个眼神，率先起身：“老夫愿往。”
“好！”杨雄昌拍案定夺，却又话锋一转，“接头地点与暗号……为防万一，老夫已写在密函中，就藏在书房暗格。”
四长老杨永平皱眉：“家主，这……”
“放心。”杨雄昌摆摆手，“明日启程前，我自会交予你们。”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外。
待众人散去，杨雄昌转向杨小凡：“那千里香……”
“已让心腹暗中涂抹在书房四周。”杨小凡指尖轻弹，一缕幽香在指间流转，“只要有人靠近，三日之内都逃不过追踪。”
杨定胜忽然压低声音：“若真是几位长老……”
“父亲放心。”杨小凡眼中寒芒乍现，“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
当日下午，杨雄昌故意带着杨小凡大张旗鼓离开杨家。
守门侍卫只见祖孙二人谈笑风生，说是要去西悦城视察天道会。
暮色渐浓时，杨家书房外的海棠树忽然无风自动。
暗处，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那扇雕花木门……
天道会的扩张速度，让整个杨家都为之震动。
短短数日，西悦城三分之一的商铺门前都挂上了天道会的招牌。
更令人咋舌的是，几家老字号竟主动递来橄榄枝，要与这个新兴势力建立长期合作。
杨雄昌站在朱雀堂前，手中茶盏早已凉透，却浑然不觉。
他望着来来往往的弟子，每个人脚下都像踩着风火轮，炼丹房内炉火昼夜不熄，炼器室叮当声不绝于耳。
“父亲……”杨定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苦笑着摇头，“我们都看走眼了。”
杨雄昌长叹一声，胡须微颤：“这哪是什么新兴势力？分明是一群饿狼闯进了羊圈。”
正说话间，马珍抱着一摞账本匆匆而过，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马珍！”杨定云叫住他，“朱雀堂的运转……”
“三爷放心！”马珍抹了把汗，眼中却闪着精光，“再给我半日，保证让各堂口的物资调配滴水不漏！”
杨雄昌望着马珍远去的背影，突然抓住儿子的手臂：“带我去见小凡。”
炼丹房外，药香弥漫。
米乘风正指导五名炼丹师控火，其中两名杨家派来的老师傅，此刻瞪圆了眼睛，看着一炉十品丹药在盏茶时间内成型，颗颗圆润如玉。
“这……这……”白发老师傅手指发抖，“老夫炼了一辈子丹……”
“老周啊，”米乘风笑着拍拍他肩膀，“跟着我们会长，保准让你见识更多稀奇事。”
不远处，沈安旭正蘸着朱砂画符，笔走龙蛇间灵光闪烁。
顾幼云抱着一捆新炼制的阵旗从炼器室出来，与抱着兵器的吴安华撞个满怀。
“老吴你这批剑……”顾幼云抽出一柄细看，剑身寒光如水，“怕是要让西悦城的兵器铺抢破头！”
吴安华憨厚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都是会长教得好。”
杨雄昌站在回廊下，将这些尽收眼底。
他忽然觉得，自己执掌杨家百年积累的经验，在这些年轻人面前竟显得有些陈旧。
“爷爷，三叔。”
杨小凡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卷刚拟好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