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声清脆的声响,都如同重锤一般,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上,令她愈发惶恐不安。
仿佛下一秒,便会被这可怕的声音带入无尽的黑暗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星婳甚至不敢再有丝毫的想象,自己究竟还能否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地从这书苑隔间中走出去。
毕竟,她已然知晓了承霄那隐秘得如同深埋于地下千年的宝藏般的野心。
知晓了那些本不该为她所知、一旦泄露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事情。
谁又能保证,等待她的,不会是一场突如其来、如噩梦般的灭顶之灾呢?
每一个念头,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在她的心头划过,留下一道道痛苦而又恐惧的伤痕。
覃芊落正沉浸在对局势的深度思索之中,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她的专注而凝固。
就在这时,那清脆悦耳却又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格外突兀的银铃之声。
宛如一把锐利的小刀,划破了寂静的氛围,悄然钻进她的耳际。
她原本慵懒闲适、微微低垂的眼眸,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轻轻触动,如同被唤醒的沉睡之兽,缓缓抬起。
那眸光流转间,仿若寒夜中的星辰闪烁,不偏不倚地落在对面之人身上。
只见星婳,已全然不见刚刚踏入书苑隔间时的那份从容淡定与清冷自持。
此刻的她,神色慌乱如惊弓之鸟,惶恐与不安如同汹涌的潮水,自心底源源不断地涌出,将她整个人紧紧淹没。
她的眼神中满是无助与惊惶,恰似一只误入猎人陷阱的受惊小鹿,身躯微微颤抖,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吹倒。
覃芊落何等聪慧敏锐,心思转瞬间,便如拨云见日般,瞬间洞悉了对方心中所想。
她那精致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笑意。
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小石子,在面庞上徐徐漾开层层涟漪。
这笑意里,既有对局势的了然于胸,又带着一丝对眼前情境的淡淡戏谑,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切尽在掌握。
其实,在覃芊落精心布局的宏大棋局之中,对方知晓此事与否,于大局而言,确实并无太过关键的影响。
倘若苗疆王听闻了这个跨越百年的盟约后,被心中熊熊燃起的怒火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地对承霄国起兵宣战。
那对于覃芊落而言,倒也算得上是一件意外之喜,刚好省去了她精心规划的那漫长的百年等待时间。
毕竟,苗疆与承霄之间的实力差距,犹如云泥之别,苗疆在这场较量中绝无胜算可言。
即便他们依仗着神秘莫测、令人闻风丧胆的蛊虫之术,可蛊虫之能,虽奇妙诡异。
却终究无法掌控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国家的全部百姓。
一旦苗疆贸然挑起战火,那承霄便如同手持正义之剑,又多了一个堂堂正正、无可辩驳的出兵理由。
届时,承霄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出兵,旌旗蔽日,金戈闪耀,如同滚滚洪流般涌向苗疆,平定苗疆之乱,收复失地。
可谓师出有名,顺应天理民心,必将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于苗疆妄图通过控制皇上这一手段来扭转局势,达成他们的目的,这在覃芊落看来,无疑是痴人说梦,简直荒谬至极。
且不说太上皇依然健在,在朝中稳坐幕后,犹如定海神针般掌控着局势的微妙平衡。
朝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相互制衡,皇权绝非一人之力可轻易撼动。
即便没有太上皇这一强大的制衡力量,覃芊落身边的凤卿云,犹如守护在她身边的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屏障。
凤卿云的存在,就像承霄天空中高悬的利剑,威慑着一切心怀不轨之人。
而若苗疆王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之后,选择同意覃芊落提出的这一跨越百年的盟约。
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正中覃芊落的下怀。
如此一来,不费一兵一卒,无需任何血腥杀戮,无需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便能将苗疆这片神秘而广袤的土地,悄无声息地纳入承霄版图。
这等兵不血刃、坐收渔利的上上之策,无疑是覃芊落所期望看到的最佳局面。
就像精心雕琢的玉器,完美地契合了她心中的蓝图。
倘若苗疆王佯装不知,当作此事从未发生,对这个百年之约置若罔闻,这也无妨大碍。
毕竟,皇上自会在恰当的时机,以合适的方式提及此事,只不过不是当下而已。
再者,苗疆王年事已高,岁月的痕迹早已悄然爬上他的身躯,如同深秋的树叶渐渐染上了枯黄。
下一任苗疆王的想法和举措,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与变数。
犹如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船只,没有明确的航向,谁又能准确预知它将驶向何方呢?
看着对面苗疆圣女愈发紧张,身躯微微颤抖,仿佛一片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着内心的恐惧。
覃芊落轻轻呼出一口气,打破了这略显压抑沉闷的安静氛围。
她先是轻笑一声,那笑声犹如春日里轻柔的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暖与安抚。
在空气中缓缓飘荡,仿佛要吹散所有的紧张与不安。
而后,她微微启唇,声音如同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清澈而柔和,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缓缓开口道:“圣女莫要惊惶,此议不过是本王一念闪过的花火。
若觉不合心意,大可任它随风而散,本王岂会做那折枝摧花之人?一切缘法,当以圣女心意为准。”
星婳听闻覃芊落那番语调平和却暗藏深意的言语,宛如惊涛骇浪中的扁舟。
原本因极度惶恐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的身子,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稍稍压制住了颤抖的幅度。
她的内心恰似翻江倒海一般,各种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相互碰撞、交织。
但理智却在这混乱的思绪中竭力凸显,努力让自己恢复些许镇定。
她明白,此刻身处这微妙而关键的境地,容不得自己有丝毫的失态,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语都关乎着苗疆的未来。
于是,在那层轻薄却仿佛承载了无数重量的面纱之下,她咬紧牙关。
用尽全身的力气牵动唇角,试图勾勒出一抹得体且恰到好处的笑意。
然而,那笑意却因满心如影随形的忐忑而显得格外牵强,恰似冬日里在凛冽寒风中勉强绽放的花朵。
透着几分脆弱、无助与无奈,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无情地吹落。
紧接着,她微微提起那身绣着精美苗疆图腾的裙摆,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放慢了无数倍。
莲步轻移,那姿态优雅却又带着一丝因内心紧张而产生的不易察觉的僵硬。
她缓缓起身,身姿依旧婀娜曼妙,可往昔的那份从容自信却已消失殆尽。
此刻的她,神色庄重肃穆,双手交叠于身前,宛如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缓缓屈膝,行了一个标准且饱含敬意的大礼。
她微微低头,轻声开口,声音虽刻意保持平稳,却仍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微发颤。
在这略显寂静的空间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疼的颤抖:“承蒙王爷宽宥,小女子不胜感激。
只是此等大事牵连甚广,小女子身为圣女,不过是执掌净水的一介凡躯,实难担此重责。
还望王爷体谅小女子的为难之处,莫要怪罪。今日叨扰许久,已是过意不去,此刻便不再多留。
若来日有缘,定当备上一盏清茶,登门拜谢王爷今日的雅量。”
星婳话音刚落,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窖,每一寸肌肤都被恐惧的寒意所笼罩,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仿佛稍有不慎,便会打破这压抑到极致的寂静,招来未知的灾祸。
她的头,如同被一座无形的大山重重压住,丝毫不敢抬起,仿佛只要与覃芊落的目光交汇,便会被那强大的气场彻底吞噬。
她垂着眸子,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如受了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那阴影仿佛也沾染了她内心的恐惧,愈发显得浓重。
她的心脏,在胸腔中如擂鼓般剧烈跳动,每一下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忐忑与不安,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在这令人几近窒息的紧张氛围下,她只能艰难地等待着覃芊落的回应。
每一秒都像是一把锐利无比的刀,在她的心上狠狠划过,割出一道道无形的伤口。
这短短的一息时间,对她而言,仿佛被施了某种邪恶的魔法,被无限拉长,漫长得犹如一个横跨世纪的煎熬旅程。
每过去一瞬,她都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
那种等待判决的滋味,让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啪”的一声断裂。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可怕的念头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翻涌。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倘若覃芊落不答应她离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覃芊落心中对局势洞若观火,自然没有为难星婳的打算。
毕竟,天下人尽皆知,苗疆此次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是怀揣着投诚的赤诚之心,带着对和平与发展的殷切期望。
若是苗疆之人在她的地盘上出现任何差池,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意外,她纵使有千张嘴,也难以向天下人辩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