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他猛地转身，眼中迸发出惊恐与杀意！
跪在地上的黑衣心腹，反应更是快到了极致！
他几乎是本能地从地上弹起，一把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护在了楚胜天的身前，双目如电，死死地盯着那扇半开的房门！
“吱呀——”
一声轻响。
房门被一只枯瘦的手，缓缓推开。
月光，混杂着烛光，勾勒出来人的轮廓。
那是一个身穿灰色布袍的老者，身形佝偻，面容苍老，脸上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却让那名精锐心腹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楚胜天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那股源自未知的恐惧，瞬间化为了一种更加具体、更加冰冷的忌惮！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前长老会的首席长老，如今血莲教最大的叛逆——叶秋痕！
“是你！”
楚胜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握着拳头的手，指节已然发白。
“叶……叶秋痕！”
那名心腹更是如临大敌，声音都变了调！
“你这叛逆，竟敢潜回陇西城！来……”
他刚要张口呼救，将外面的护卫召唤进来！
然而，那个“人”字，却永远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噗嗤！
一声利刃穿透血肉的沉闷声响，在这死寂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那名心腹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缓缓低下头。
一截染血的匕首尖端，从他的胸口，狰狞地探了出来。
鲜血，顺着锋刃，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绽开一朵又一朵妖异的红莲。
他的生命力，正随着这鲜血，飞速地流逝。
他想不明白！
敌人，明明在前面！
是谁……从背后……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扭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他誓死效忠的少教主，那张年轻却又无比阴狠、冷酷的脸！
“少主……你！”
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与绝望。
楚胜天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缓缓抽出匕首。
那名心腹的身体，便如一滩烂泥般，软软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房间内，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看着楚胜天这干净利落、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的手段，饶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叶秋痕，那双浑浊的老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抹诧异。
他挑了挑眉，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
这个在自己印象中，一直活在楚歌阴影下，显得有些懦弱和急功近利的少教主，似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然完成了某种蜕变。
“呵呵。”
叶秋痕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连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心腹都能下此狠手，你跟你那个爹，还真是一模一样！”
他的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仿佛在嘲笑一对传承了冷血的父子。
听到叶秋痕这带刺的调侃，楚胜天只是冷漠地用衣袖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猩红的血，染脏了他华贵的衣袍，他却毫不在意。
“他知道得太多了。”
楚胜天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刚才杀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碍事的蝼蚁。
“他不仅知道那个‘私生子’的秘密，还在这里见到了你。”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叶秋“痕。
“你说，如果他不死，我们两个，谁能安然走出这间屋子？”
“难道……叶长老离开血莲教，这颗心，也变得慈软了？”
“变成了一个……普度众生的大善人？”
这番反问，如同一柄同样锋利的刀，狠狠地刺了回去！
面对楚胜天这毫不客气的反击，叶秋痕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
“少教主真会说笑。”
他缓步走进房间，随手将门关上，仿佛完全没看到地上那具尚在温热的尸体。
“老朽的心是善是恶，不劳少教主费心。”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落在了那具尸体上。
“就算你刚才不动手，老朽也绝不会让他，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好了，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了。”
叶秋痕的语气一转，浑浊的双眼之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将目光重新锁定在楚胜天的脸上，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老朽今夜前来，只是想问一问。”
“少教主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老朽上次所言，是真是假了吧？”
来了！
他终究还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楚胜天的心中，警铃大作！
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脸上依旧是一片冰冷。
他盯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老狐狸，一字一句地反问道。
“是真的，又如何？”
“是假的，又怎样？”
见楚胜天到了此刻，依旧对自己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和戒备，叶秋痕也不恼。
他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呵呵，区别可太大了。”
他伸出了一根枯瘦的手指。
“如果是假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你，楚胜天，便是你父亲楚歌唯一的血脉，是血莲教名正言顺、无可争议的继承人。”
“你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地做你的少教主，直到你父亲将这偌大的基业，完完整整地交到你的手上。”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猛地一转，变得森然无比！
“可如果……是真的呢？”
“那便意味着，你，不再是唯一！”
“你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被抛弃的棋子！”
“一旦那个流落在外的‘亲兄弟’出现，一旦他的价值，超过了你，你猜猜……你那个心狠手辣的父亲，会如何选择？”
叶秋痕的声音，如同魔鬼的诱惑，一字一句，狠狠地敲击在楚胜天最脆弱的神经上！
他向前踏出一步，与楚胜天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
昏暗的烛光下，他那张苍老的脸，显得无比诡异。
“一条，是通往权力巅峰的康庄大道。”
“另一条，是坠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现在，选择权就在你的手上。”
“少教主，你想走哪一条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