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见这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总算是暂时被自己给压下去了,这才放下心来,回头朝小邓医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缪丽娟的爱人孙志雄先带出学习室,免得他们再生事端。
小邓医生见周扬朝他使眼色,立马也会了意,赶紧起身把孙志雄,护送出学习室。好在这会儿缪丽娟也正投入地打着电话,没有时间理会孙志雄的离开,这场战争才算是真的平息了下来。可周扬早就信心满满、跃跃欲试的胸腔镜下肺楔形切除术,看样子是不得不又搁置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后面又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周扬这会儿心里也真是没什么底了。
见缪丽娟还在电话里向谁哭诉着她的遭遇和不幸,周扬也只好先行离开,他想趁这会儿的空档时间去看看那个装着胸腔闭式引流的老人家。
周扬走出学习室,还是先左右转了转,看看小邓医生在不在这附近,如果在这附近,他还得向小邓医生交代几句,毕竟现在病人廖丽娟的情绪也不是很稳定,最好还是多关注一下比较好一些,免得再生什么事端。
周扬在病房走廊里走了一圈,又到护士站看了看,但是都没有发现小邓医生的身影,周扬只好先放弃去看那位老人家的打算,再次回到学习室。
周扬再次回到学习室,这时缪丽娟也刚刚打完了电话,缪丽娟见周扬进来,立马走过来向他道歉,然后告诉他,他父母,还有他哥、他嫂子,他们马上就过来,问周扬能不能等他,他们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就能到了。
周扬一听,感觉阵仗不小,不知道到时候又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毕竟现在的人,形形色色、奇奇怪怪,什么人都能遇到,但转念一想,都来最好,都来了一次性讲清楚也挺好,省得来一个人解释一遍,来一个人解释一遍,索性都来,一次讲了,一劳永逸。但是想到缪丽娟的丈夫孙志雄,周扬心里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家人会不会不只是为了缪丽娟的病情,如果他们非要在医院里非要和孙志雄讲道理,那事情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而且虽然这些都是他们自己家里的家事,跟医院,跟科室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如果这些人非要在医院闹僵起来,那医院多多少少也会受一点影响,期间如果还有人,以讹传讹,甚至编点小故事,那事情又会变得越来越复杂,那么,他周扬也休想在安心做完缪丽娟这台手术了。
缪丽娟见周扬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却不说话,双脚一下子变得绯红,这是因为病情的原因,消瘦的脸,干瘪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有点像颗紫葡萄。
“周主任,实在是非常抱歉啊!都是我们家不争气的那口子给你害的,实在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缪丽娟边说,睫毛上已经又挂上了一串晶莹的泪滴。
“哦,没关系,这没什么的!只是你们夫妻之间还要够好好沟通,毕竟后面还有很多事情,你们要一起承担一起度过……”周扬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一个人生导师似的,动不动给人上课,似乎有些不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大学里的生活辅导员一样,随时随地就喜欢进入角色,拉着别人给人家上课。
“哦……啊?周主任,这么说,这个手术做下来,我是不是很长一段时间生活都不能自理啊,都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是得好好考虑一下了,你也看到了,我那口子,他真的指望不上啊!”
“缪丽娟,你不用太担心,也不要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其实胸腔镜的创伤要比传统的手术方式要小的太多、太多了,而且咱们计划给你做的是肺楔形切除术,对身体的损伤也好,对肺功能的影响也好,都是降到此类手术里最低了的,所以你真的不用太为次担心得太多。像这样的手术,我预计不会超过一周你就能下床走路了,对你的日常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周主任,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如果这都是真的我就放心多了,哎……你说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呢?前不久,我刚从公司下岗了,好不容易自己自筹资金,开了个服装店,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突然间就被检查出来得了这样的病……呜呜呜……呜呜呜!”
不知道什么时候,缪丽娟已经不知不觉扑在了自己怀里,还不住地哭泣着。
周扬感觉浑身一紧,大气一口都不敢喘,身体立马僵在那儿,没过几秒钟自己的胸口就已经被缪丽娟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周扬被缪丽娟突然这么让人有些意想不到得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虽然感到十分的无奈,但见缪丽娟哭得正伤心,一时间又有些不忍心立马把她推开,只好勉为其难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承受着从业生涯里最尴尬、奇葩的一幕,忍受着各种不适,暂时把他的肩膀处让一会儿。
但是过了好几分钟,周扬见缪丽娟依然没有收敛的意思,周扬只好小心翼翼地抬起双手,轻轻地抓住缪丽娟的双臂,慢慢将其推开。缪丽娟这才抬起头来,既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躲开周扬的眼睛。
“干什么呢?你干什么呢?人面兽心的家伙,你放开她,你在对她做什么?”突然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尴尬。
“你在干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还白衣天使呢?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你赶紧放开!”
周扬和缪丽娟听到这个声音,两人顿时也大感不妙,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缪丽娟的丈夫孙志雄,到巧不巧的,刚好和孙志雄一起的,还有两个老人,一对夫妻。周扬担心的家庭纷争倒是没有发生,但是矛盾的中心却已经直接变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