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龙宫,司晨殿。
随着对云京皇城的不断完善建筑,处于山巅的朝龙宫在近期真正竣工,原先诸女所居住的精舍在这座山巅之宫中已然演变成殿宇。
萧灵珍毫不避讳地入主司晨殿。
皇权统治的重心,也因此转移到此处,而她的天官称呼,也被百官们变成了“天相”。
一帮女子正在烹茶吃果,还在谈论着某些臣子的险恶用心。
萧灵珍主动说道:“在八百年前的那个朝代,有一位小国王后垂帘听政,掌控朝局,真正篡权的前夕,也被百官冠上了‘天相’的头衔。”
“但在我们大玄,皇后另有其人。”
“这是捧杀。”
皇后陈景瑜颇有深意地笑道:“可就算我把皇后位让给灵珍姐姐,灵珍姐姐也不会要。”
“所以就请皇后妹妹与我演一场戏。”
“怎么演?”
“你以内廷的名义下皇后旨意,撤走我这司晨殿的一切侍从,并中断对司晨殿的一切供给,到时候就看朝堂里谁替我喊冤叫屈,揪出来扔进化龙池里喂我妹妹即可。”
说着,二女相视一笑,妥妥的最毒妇人心。
顾怜霜此刻一手拿着一封密函走来,一手抱着女儿沈青锋,笑道:“刚刚进门,就感觉天相大人和皇后娘娘的杀气比我这个剑修还要重了。”
“怜霜姐姐,来来来,快坐。”陈景瑜主动起身拉开椅子。
后宫起火,不存在的。
朝龙宫中的几位,不说有多么深的情谊,但并不会为了那么点虚名和权力斗的你死我活。
顾怜霜将密函放在茶桌上。
“这是从东胜神洲用剑阵传回来的,是杨止的密函。”
密函上不是文字,而是一种防止窃取的咒文,需要由顾怜霜亲自解开咒文,否则信函会被直接烧毁。
其中内容,也都是杨止的口吻和笔迹。
萧灵珍细细阅读。
“咱们的男人说,得派人去天都,既然是密函形式而不是旨意形式,就得要咱们秘密做这件事,而且全程都得保持绝密。”
“必要的时候,宰杀掉沈辰阳。”
“不必顾及陈太后与代王妃。”
顾怜霜说:“那就得我亲自去最为稳妥。”
“没错,最好带一些人手,杨止在信函上说,此事或与人灵草有关。”萧灵珍提醒道。
“我即刻启程,我女儿就劳诸位姐妹费心照看。”
“放心便是。”
顾怜霜不打算带任何人。
既然要做到绝密,知道和参与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真要执剑杀人,凭借如今自身修为以及剑道造诣,能不被杀者,寥寥无几。
锦衣司一直在监视天都的代王府。
对于沈辰阳的情况,都会定期禀报,只不过能不能完全相信,那就是两回事了,但也不是不信任那里的锦衣卫,而是有些时候,眼见都不一定为实。
短短一个时辰,顾怜霜御剑数千里,抵达许多文人墨客嘴里的江南水乡。
天都比起云京的热闹程度丝毫不弱,而翦除了那些世家大族之后,民间烟火气也是越来越重。
恰逢深秋,丰收一季。
粮价已经比大闸蟹都还要便宜了,其主要原因是陈太后与代王妃,前者待在天都也没闲着,致力于农业事宜,后者则用那些千奇百怪的术法琢磨出一种能够亩产七百斤的稻谷种子,当地百姓无不赞扬。
当然,这是好事。
顾怜霜短暂观察了一下民间风向,主要是想听听对代王府的评价。
某些事情,众说纷纭比起眼见为实更加真实,毕竟无风不起浪,而民间对代王沈辰阳的评价,普遍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幸得当今圣上仁慈,给了他一个王位,而他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躲在王府里不见天日。
从这些方面来看,和以前的状况没什么区别。
代王府那边,顾怜霜自然是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去,但很奇怪,整个代王府每一处地方,都没有看见沈辰阳。
也没有看到代王妃林月夜。
就连他们的女儿,都不见了。
天都皇城之中,陈云霓还在。
顾怜霜步入她所居住的坤宁宫,十分清静,半点声响都没有,凤榻上的纱帐都放了下来。
此时正值午间,总不可能她还在睡觉。
顾怜霜伸出手,拨开纱帐。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一颤。
陈云霓整个人被藤蔓死死捆住,还没等顾怜霜细细端详,后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顾夫人,就算你在圣上那里深受器重,但来到哀家的坤宁宫,也应该提前打声招呼吧?”
循声看去,陈云霓就站在门口。
顾怜霜眼中剑光一凝,她与凤榻上的陈云霓没有丁点差异,就连气息都一模一样,但那清亮的眼眸中,却有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呆木感。
眼前的陈云霓正欲开口。
顾怜霜大袖一挥,一道剑气将其头颅斩落。
这感觉,就和砍树一样,与以剑气杀人有很明显的差别。
不过,她在流血。
“顾怜霜,你未免也太放肆了,她毕竟是当今圣上亲口承认的太后。”
正殿门口,又走进一人,身后还跟着许多禁卫甲士。
那些禁卫甲士倒是正常,看见被斩杀的陈云霓,无不虎躯一震。
但眼前的女子剑修,他们也认识。
带头之人,正是林月夜,但她和被杀的“陈云霓”一样,眼睛里都带有呆木感。
顾怜霜不想解释。
这种情况进行解释,无论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所以她脚步后退了几步,精准控制剑气,将凤榻上的藤蔓全部绞碎,迅速弯腰将陈云霓的酥腰抱起,继而御剑破墙而走。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在天都的一处山林间稳稳落下。
将陈云霓放下来后,喂下一颗恢复精气的丹药,她便缓缓醒来。
喊了两声,陈云霓彻底清醒,但在这之前,就跟睡懵了一样,还下意识地自己挠了挠头。
看到顾怜霜时,更懵了。
“顾夫人,你不是在云京吗?”
顾怜霜直接问道:“陈太后,还记得你在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昏迷?”
陈云霓脸色茫然。
最近的记忆里,自己是昨夜喝了碗红糖姜茶就入眠了。
顾怜霜便换了个角度询问。
“你喝红糖姜茶的时候是什么时辰,又是几月初几?”
陈云霓很不理解,但还是回答了。
“应该是亥时吧(晚上九点),十月初四?”
顾怜霜说:“今天是十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