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点头，目光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掌心浮现一枚古朴的令牌。
“等等，”顾云舟皱眉，“你们要去哪？”
“九幽秘境。”
江逾白收起令牌，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去找回一些……本该属于潇潇的东西。”
云潇潇抿了抿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修复白玉剑时被剑气划伤的指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顾云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二人：“需要帮忙吗？”
“你确定要掺和进来？”江逾白似笑非笑，“这次可不止是几个渡劫期的老怪物那么简单。”
“听起来更有意思了。”
顾云舟挽了个剑花，新修复的白玉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好试试修复后的剑。”
云潇潇突然轻笑出声，她摊开手掌，一缕淡金色的灵力在掌心流转：“你们两个……还真是像。”
“谁跟他像？”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又同时愣住。
云潇潇笑得眉眼弯弯，掌心的灵力化作一只翩跹的蝴蝶：“看吧。”
山风再起，卷着几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瓣掠过三人之间。
远处，云海翻腾，似有惊雷隐现。
那只灵力幻化的蝴蝶振翅飞向天际，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消散。
山风卷起云潇潇散落的发丝，与江逾白的衣带纠缠在一起。
顾云舟望着剑身上交缠的红金灵纹，忽然轻笑：“所以，九幽秘境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子时。”
江逾白终于松开云潇潇，却仍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探查脉息，“幽冥裂缝会在那时开启。”
云潇潇闻言下意识摸向腰间一枚古朴的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残缺的纹路。
顾云舟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节，却识趣地没有多问。
他手腕一翻，白玉剑化作流光没入袖中：“看来我得准备些破障符了。”
“不必。”江逾白突然抛来一个储物袋，“用这个。”
顾云舟接住，入手沉甸甸的。
解开一看，竟是十二枚泛着幽蓝光芒的钉子——
“定魂钉？”
“九幽秘境不同寻常。”
江逾白终于放开云潇潇的手腕，指尖却仍无意识地轻抚着她腕间淡红色的灵力印记.
“那里的阴煞之气会侵蚀神识。”
云潇潇突然站起身，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去准备些丹药。”
她转身时脚步虚浮了一下，江逾白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腰肢。
“我陪你去。”
他的声音不容拒绝。
待那抹红色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顾云舟才意味深长地开口。
“她比上次见时虚弱了。”
江逾白沉默地望着云潇潇离去的方向，山风扬起他的长发，露出颈后一道狰狞的伤疤——
那伤疤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红芒，与云潇潇的灵力如出一辙。
“九幽秘境里有能治好她的东西？”顾云舟直截了当地问。
江逾白收回目光，袖中手指微微收紧。
“那里有她另一半元神。”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顾云舟瞳孔微缩。
“所以当年在长生宗……”
江逾白的声音冷得像冰，“有人偷走了她一半元神。”
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凤鸣，两人同时抬头。
只见一只赤色凤凰的虚影掠过云海，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火线。
那是云潇潇在炼丹时外泄的灵力。
江逾白颈后的伤疤突然泛起红光，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顾云舟正要上前，却见他抬手制止：“没事……只是感应。”
“同命契？？”顾云舟挑眉。
江逾白低笑一声站起身，颈后伤疤的红光如潮水般渐渐退去：“重要吗？”
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远处的药圃里，云潇潇正弯腰采药，忽然被一道白色身影从身后环住。
她头也不回地轻哼：“谈完了？”
江逾白将下巴搁在她发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嗯。”
顾云舟望着远处相依的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山风卷起他的衣袍。
良久，他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了然，又似有几分怅然。
忽然，一阵灼热的风拂过。
火凤携着鸾鸟翩然落下，火凤的羽翼上跳动着赤色流火，而那只通体雪白的鸾鸟则散发着月华般的清辉。
顾云舟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刚要触及鸾鸟的羽毛，那灵禽却偏头避开，转而去蹭身旁火凤的颈羽。
两只神鸟亲昵地交颈相依，火凤甚至示威般地冲顾云舟喷出一簇小火苗。
悬在半空的手微微一僵，顾云舟挑眉：“你是他的契约兽？”
鸾鸟琉璃般的眼珠转了转，竟口吐人言：“嗯。”
声音清冷如碎玉投盘。
顾云舟瞳孔骤然收缩，向来从容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痕：“你会说话？！”
可那鸾鸟已不再理会，自顾自地梳理起火凤被风吹乱的翎毛。
火凤得意地昂起头，尾羽上的火焰噼啪作响，像是在嘲笑顾云舟的惊诧。
山崖边，顾云舟独自伫立的身影显得格外孤清。
他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鸾鸟掠过时带起的寒意。
远处传来云潇潇清脆的笑声，和江逾白低沉的应答。
山风渐起，卷着几片药圃里的花瓣掠过顾云舟的衣角。
他望着远处相依的两人，忽然觉得手中的白玉剑微微发烫。
那是剑灵感应到他心绪波动的迹象。
“看来我倒是多余了。”
顾云舟自嘲地摇摇头，正欲转身离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
云潇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三步之遥，手腕上的银铃在风中叮咚作响。
她怀里抱着个青玉药篓，里面装满了还带着晨露的灵草。
江逾白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手里把玩着一株通体血红的灵芝。
见顾云舟看过来，他随手将灵芝抛给药篓：“九叶还魂草，给你那白玉剑灵当零嘴。”
顾云舟接住药篓的指尖微微一滞。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玉清谷的竹舍前，楚笙蹲在药田边给灵草浇水的模样。
少女鬓边的碎发被风吹起，阳光下笑得眉眼弯弯。
“想什么呢？”江逾白慵懒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
顾云舟唇角微扬，望着远处云海翻涌的群山：“如此静谧美好的时光，竟让我也有种错觉。”
“哦？”
“像极了人间话本子里的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