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做什么？”
弗清念手指一顿，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就寝。”
“睡觉，要更衣。”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他身上，“你的，需要我帮你么？”
清泉般的声音，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慵懒，像一把小钩子抓挠着心。
北灼言浑身颤了颤，浑身红了个通透，一瞬间脑海中的疑问全部都忘了个干净。
他麻溜地爬起来，抖着手开始解自己领口的盘扣。
让神主给他脱衣服...
光是想想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北灼言迅速把自己脱了个干净，只留下雪白的里衣，然后自己给自己盖上了被子，拉高到脸颊遮住，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露在外面。
被褥里裹着淡香，和记忆中神主大人的气味相同，闻着闻着就有些晕乎乎的。
有点太幸福了。
上一次来寝殿的时候，他还只能颤巍巍地缩在角落。
如今...已经爬上了床。
爬上了最冷清，最纯净的神明的床。
北灼言越想，心里的罪恶感就越重。
他真不是人！
...不对。
他本来也不是人，是妖......
心里胡思乱想着，罪恶感倒是减轻了许多。
但下一秒，被子就被一双修长冷白的手掀开，随后，身上天生带着一股凉意的人躺了进来。
很近。
他们的胳膊都紧紧贴着。
北灼言瞬间就僵硬起来。
在下界的时候，观赏世界的那一年，他们几乎无时无刻的陪伴在一起。
晚上，也是相拥而眠。
按理说，他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
可现在，紧张的却还是如同第一次同床共枕一样。
北灼言的心胡乱的跳，他伸手按了按，试图让它跳的别那么快，但没用。
高贵且尊敬的神主如今躺在身边，哪怕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这是他的爱人，是念，他也难以自控的发颤。
神的影响力还是太强了些。
更不必说，他本来就有些怕她。
弗清念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小动作，眸色暗了暗，随后敛眸收敛一切。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的侧脸，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要抱么？”
北灼言好不容易压下的心跳一瞬间又飙至顶点。
“嗯...嗯...你说什么？”
微凉柔软的掌心在被褥下探过来，圈住了他的手腕。
“你在抖，怕冷？”
“我可以抱着你，这样就不冷了。”
北灼言欲哭无泪。
他是火系妖兽，如今本命火也归位，怎么会怕冷。
他是在怕她啊。
可他不敢说出来，她肯定会难过的。
似乎因为他许久没回答，所以对方又问了一遍：
“要抱么？”
北灼言抖的更厉害了。
他狠狠的掐住大腿，心里发出和秦韵虞一样的心声。
死腿！别抖了！
“要...”
北灼言说了一个字嗓子就有些发干。
这么直白的话说出口本身就让人羞耻，而对象是曾收养他，教导他，被他当做以后要孝敬的长辈。
亵渎神明的罪恶感加上莫名的背德感，北灼言浑身绷得更紧。
“要...要抱。”
还是说出来了。
再害怕也渴望靠近，渴望...更亲密一点。
哪怕心脏难以承受。
北灼言悄悄抬眼去看对方，就发现她倾身而来，长发落在他的脸颊，然后又像小刷子一样滑落，痒痒的，搭在了他的脖颈。
神主大人抱住了他。
轻柔的，温和的，和她冰冷气息完全不同的感受。
可北灼言没有感到任何暧昧旖旎。
又来了。
那种净化感。
感觉被圣光普照，马上要皈依佛门的清静。
如果说没有触碰之前是畏惧，是蠢蠢欲动的渴望，是行走的春药。
那亲近后就是解药，是一盆可以浇灭所有火热的冰水。
北灼言的脸颊埋在年轻的神明的颈窝，心如死水。
只有畏惧，臣服，仰望。
是一个普通生灵对神明的正常反应。
总之，没有爱慕，没有渴求。
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原始的冲动。
北灼言脸色发僵，对这个认知感到绝望。
他们以后...不会就这样了吧。
如此的纯粹的关系......
不，他不想！
北灼言突然后退，从弗清念怀里退了出来，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果然，远离了之后那种诡异的冷静就散了大半。
“怎么了？”
神明询问，“哪里不舒服？”
北灼言根本不敢直视对方淡色的眼眸，越看，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错开视线，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要求。
“要...晚安吻。”
话刚说完，自己先红了个通透。
像是怕对方不同意，还牵住了对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腹。
简单的触碰下，北灼言身体里涌出层层叠叠的欲望。
想亲吻，想拥抱，想做...更亲密的事情。
但下一秒，下巴被轻轻挑起，神明的吻落在眼皮，温温凉凉的触感，唇瓣碾过睫毛，温柔到怜惜。
他甚至能感受对方呼出的气息正均匀的洒在额头上，下巴抵在他的鼻梁旁边，随着动作微微蹭着皮肤。
暧昧的动作，温柔的亲吻，继续往下发展些什么事情都恰到好处。
但是！
北灼言从没有哪一刻那么想读佛经。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此刻，他对这八个字的理解达到了巅峰。
所以当弗清念刚离开眼睛，准备继续往下亲的时候，遭到了北灼言义正言辞的拒绝。
四大皆空的北灼言：“念，我困了，想睡觉。”
弗清念：“......”
“好的。”
北灼言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的抱住了神明，沐浴在净化的光辉中缓缓沉睡。
在睡着的前一秒，他脑子里还在想：
他完了。
小灼这辈子大概都无出头之日了。
“......”
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
反正只要动欲，亲两口就冷静了。
北灼言就这样抱着一种诡异的想法睡着了。
黑暗中，弗清念缓缓睁开眼睛，冰蓝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茫然疑惑。
她看的出，妖的眼底明明满是渴望，却只是轻轻亲一下就结束了，和他的性格有些反差。
虽说她对情欲之事很淡薄，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欲望，毕竟过去修无情道，多多少少有些影响。
但如果他想要，他喜欢，她会满足他。
只是没想到......
妖这个种族不是很重欲的才对么......
强大如弗清念，也不曾想到自己这具身体带给了北灼言多大的困扰。